宋孟丘何尝不是一头雾水。
她拉着人的胳膊低声道:“我就是怕他下杀手,所有一刻都不敢闭眼呐!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我试过之后才喂给王爷。栀夏,王爷他……可无大碍?”
方栀夏皱着眉点头,“眼下我保性命无忧,但失血过多终究伤及五脏,往后身体多少会差些。”
宋孟丘松下劲来,瞬间一阵头晕眼花,“性命无忧便好,性命无忧便好……”
方栀夏扶着人坐下,也上手替她把了脉,“王妃疲劳过度,先睡一觉吧,我来守着。”
宋孟丘看方栀夏又何尝不是一脸疲态,但此时容不得客套,“好,一会王爷的药熬好了,你便换我替你。”
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一旁扯了被子和衣躺下。
肖大将带了药与药罐来,方栀夏一一验过之后才架到炉上熬起来。
“三皇子是因为蔺家军无处不在而无从下手吗?”她压着声音问肖大将。
“应该吧,外头我与几名大将轮流守着,里头有王妃日夜看着。”
方栀夏还是觉得不对,赵延就这么点能耐?
况且她今日能走到前线来,赵延自然要派人去关卡处核实,这一去,蔺家军违抗军令不就已然明牌吗?
她又向肖大将问了许多战场之事,听得一知半解。
两军交战,战术、迂回、试探、偷袭……等等等等……
“胡人长得粗犷高大,一身蛮劲,早百年前的蔺家军与其交战过,但咱们说到底是第一次与其交锋,对那主帅的战略不熟悉,对他们的打法预判的也多少吃力,所以目前算不得压人一截……”
方栀夏将药倒出来,拿扇子摇着吹凉些。
眼下已经过了冬至,江面作战,对于胡人来说早已习惯,但对于蔺家军来说确实束缚手脚。
“你先把药喂给王爷吧。”
肖大将接过药。
方栀夏看了看蔺王妃,终究没将人喊醒。
她将手撑在额头上闭目养神,或许也是太久没休息好,这脑子都转不动了。
陛下令三皇子随军,任副将……
胡人江面交战,伤了王爷;闽都城中守备与胡人勾结,做后背偷袭……
三皇子的两万军,近一半主力设在关卡处……
营地蔺家军遍布,余下一半还不好下手?
重兵在关卡处,除了隔绝后方蔺家军队,还能想放谁便放谁!巡山队伍中,都安插着三皇子的人!
蔺家军提前一日出发,三皇子按原定计划出发!
方栀夏猛地睁开眼眶,赵延在等一个时机……
前一场恶战,蔺王爷被重伤,若是没有提前备药,或许他计划已成!但很遗憾,未成。而胡人在那一战中同样伤亡惨重,其主帅也受了重伤。所以近日都是小打小闹,休整兵力,再寻机会重击……
但今日她来了,赵延很快就会知道关卡出事,所以,等不得了……
她转头回去,话还没出口,高亮的号角声便吹响了。
肖大将正在替蔺王擦着嘴边药渍,蔺王妃从榻上弹起,二人对视一眼,同声道:“战事警报,胡人攻过来了!”
“王妃、世子妃,你二人守在帐中,我……”
“等一下!”方栀夏叫停肖大将的话,“不对,是我冲了赵延的关卡,所以他等不了胡人主动攻之的时机了。这声号角,或许是蔺家军突击胡人。
赵延在仓源江附近藏了一支军力,等着大战期间,后袭营地!”
这后袭营地,原本还会有闽都守备的一份功劳。
难怪蔺家军被调几日,守备还没动作,赵延还没动作!
双方皆是重伤,休整兵力期间。营地处处都是蔺家军,赵延在蔺家军、在王妃的眼皮子底下行凶,确实很难不被抓住把柄。
这把柄可抓不得分毫,哪怕一个怀疑,因为他往后是要接手蔺家军的人啊!
方栀夏此刻终于想通因果,对于她来说,暗杀一个人很简单。但她是她,赵延是赵延,身份地位、身手本事都不可一论。
外头集结号角继续吹响着。
肖大将在这寒天里急出一脑门子的汗,“这可怎么是好,王爷昏迷我等不听三皇子号令便是违抗军令,可就地处死!”
难就难在,他们眼下并无证据证明胡人并没有突袭,也没有证据证明三皇子可能实施的阴谋。
“你功夫如何?”方栀夏问,“若是不成,换一个信得过的高手留下,就说我与王妃留守营帐看护王爷,需要人护着。”
“我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