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不周大概是攻下那斯城便下了决定。
所以眼下已经寻了胡人做工。
“是将军!将军醒了!”在江边看着架桥工程的将士高声挥手。
几人一路被引着去城中找蔺不周,亦一路听着:“那斯城的城守逃了,丢下一城百姓,带着三房妾室逃了!”
将士讲着都觉得离谱,“也不知这人是怎么坐上城守之位的,养得膘肥流油,守将之中倒是有一支有勇有谋的,但架不住这么个猪队友腐蚀其中……总之,收服那斯城咱们兵力并未有多大折损。
世子还不知将军您醒来,但世子说局势已经容不得咱们有退路,这桥啊必须快点架起来。如此一来,闽都算咱们的一道防线,闽都之后得翻山过江,才能到那斯,这样咱们才有时间修整,是攻是守,都有一线生机。”
蔺不周说的在理,若是只守一个闽都,被赵聘与胡国前后夹击,覆灭不过早晚。
如今架桥,也算进可攻,退可守。
蔺王问:“城中百姓情绪如何?”
将士答道:“情绪平稳呢,边关之城,心中日夜惶恐,准备嘛肯定做了不少。”
他们方才在江边看到建桥的工人,蔺家军并未鞭策,干活也是卖力着。
“爹、栀夏。”蔺不周闻信出来。
蔺王拍拍他的肩,“好样的!”
蔺不周嘴角起了弧度,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战事,且一来便是代父主帅,生死关头,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蔺家军这么多条性命愿意追随,这胡国,必然要打下才能对得起大家信任!
他亦是没日没夜,纸上谈兵用到实地,每一个决定都不再是儿戏。
好在,有大将们的协同,一切顺利。
蔺王这一拍,这份认可,才终于让他不安飘动的心彻底沉下来。
此一战,已将他磨练成将。
方栀夏也仰头冲人一笑,“好样的哟。”
蔺不周伸手在她头上拨弄两下,神色不自觉的温柔,“辛苦夫人。”
“进去说话。”蔺王推着二人往里走。
外头一片笑声传来,主帅醒了,大家这心都能沉下好几分了。
屋内。
方栀夏坐在蔺不周身边,几名大将正与父子二人一起商论着接下来的布局。
攻是必然的,但如今胡国丢了一城,下一城的兵力必然会加强不少。
蔺家军如今留了兵马守闽都,加上战亡将士,以现有自带之将一步步攻下胡国实在艰难。
募兵,是必须的。
但他们来自庾国,并非胡人起义,要收胡兵,更难且难能放心。
方栀夏听得眼皮沉重,如她所说,既往多年实在安逸,她又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在此地商议攻打一国呢。
“累了?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蔺不周低声问她。
“好。”
一名将士将她带下去,此地是那城守的宅子。
“这位是少主夫人,你们仔细照顾好。”
几名胡人侍女应声,恭敬地唤她一声:“少夫人。”
“少夫人,咱们离了庾国,便不再是那狗皇帝的臣子,王爷世子这称谓自要还给他。”
方栀夏问他:“那如何称呼……将军呢?”
将士摸一摸头,“今晚应该就定下了吧,军师参谋等正争执不下呢。”
方栀夏笑笑,又问:“阜宁呢?怎么没见她?”
将士道:“阜宁与阿祁都在城中巡逻,那斯城刚刚收服,城中排查格外重要。”
“好,你去忙吧。”
她唤了胡人侍女烧水沐浴。
距离上次睡在屋里,在浴桶之中沐浴,过去多久了?
方栀夏沉入水中,好不享受地叹出一口气。
缚魂令也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这段时间过的,压根来不及想这些。
她数着身上新增未退的伤疤,只觉得眼下此事更为重要,条件允许了,她要记着日日擦祛疤药膏了。
不知长安之中,眼下是何局面……
这么东想西想好一会,门边传来声响。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守在外头的侍女便帮人开了门。
胡人大概确实粗旷,这房中的浴桶就这么敞在面盆旁,毫无遮挡……
蔺不周眉头一压,仅一眼便淡然转了个身朝床边走。
“差不多该出来了。”
方栀夏沉了身,贴在浴桶边上,露出两只眼睛瞪着的他背影,咬牙道:“进来时也不问问人在干嘛?!”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