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好在这次没有任何不适,不觉冷,也不觉昏沉。
走到后来连絮叨的力气都没有了时,才发现风似乎越来越弱了。
“姑姑,快到了吗?”
“进来才几步,怎么出去像翻了千山万水。”
“呼——”
她长出一口气,以为终于就要抵达。
眼下已彻底没了那股风,她却依旧在一片白雾中,不识左右,失了方向。
方栀夏闭上眼睛,想要再次感受到风,哪怕细微。
但一切都好像停滞了般,她立在原地不敢动,只感受到了死寂。
抬手掐诀起咒,“蔺封阳,应!”
来回几次,再无反应。
“姑姑?”
这股死寂之感让方栀夏心慌,她自幼便游走江湖,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她觉得自已是不怕死的,既往哪怕命悬一线,都从未有一刻是这般心慌的感受。
像一个满身罪孽之人,手无寸铁,面对不知来自何处的、避不开的审视?还是审判?
她四下张望,入目依旧是苍茫白雾。
而这股心慌却越来越重,那种被全面审判的感受越来越明显。
这些感受最终都转化成了一种极其明确的情绪,恐惧。
这种审判的视线,让她恐惧的有些呼吸困难了。
……
“只只?”
“临栀?”
再听到赵清涟的声音,方栀夏心中竟是如释重负之感。
“这里。”
赵清涟闻声而来,好似一道屏障被冲破,在方栀夏看到她的脚迈进来时,白雾消散,周遭顿时一片清明。
又回到了密林。
“你怎么了?”赵清涟将撑着地的人扶起来,“脸色怎么这么差?”
“哦?是吗?”方栀夏摸摸自已的脸,语气责怪道:“为什么松开我?你故意的?”
赵清涟一脸茫然,“我松开你?不是你挣脱的我?”
“我为什么? 我在这里面又不识路。”
“算了,不争论这个,应该是召魂而致,你方才与我分开后经历了什么?”赵清涟眼神之中的期盼分明。
方栀夏将自已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拍了拍掌心的泥,反问她:“我应该会经历什么?”
“只只,你若对我这么不放心,这楼你进不了,这令你也起不了。你往后余生,会被赵聘关押至诞下血脉,便再无作用。”
赵清涟这话不是威胁,是赵聘一定会这么干。
“什么都没经历,我以令召蔺封阳后,顿时白雾笼罩,你就不见了。
我不明方向,依你所言也确实感受到了风,但走到风停,走到精疲力尽也没走出去。
正想着要不要算了时,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你一脚进来,白雾消散。就这样。”
赵清涟重复她一句:“就这样?”
“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你先告诉我,我们大概分开了多久?”
“不到一个时辰。”
“不到一个时辰?”方栀夏脸上的惊讶没有丝毫演的成分,“你看看我的嘴,走到精疲力尽是哄你的吗?在我以为,这会都有可能是第二日天明!”
她唇上干出裂缝来,脸色这么差也或许确实累的。
赵清涟同样费解,“即无突破,我们先出去吧,出去让太子的人告诉你过去多久。”
方栀夏快走两步跟上她,拽回她的衣袖,很怕再次走丢。
“你慢一点,我快虚脱了。”
赵清涟放慢些脚步,又道:“此地距离出口也不远,你应该只是在附近转圈。”
方栀夏问:“按你期待,我应该怎么样?”
赵清涟:“你召来了蔺封阳,我很肯定。对了,你这回在白雾之中可有不适?”
方栀夏道:“我都这样了,还不叫不适吗?”
她唇裂脸白,说话虚着气,走路拖着步子。
赵清涟回看她一眼,“这是外在的,我问你内里,寒、晕、昏?”
方栀夏摇头,“非说内里,就是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长公主,我觉得我已经够配合了,我嗓子还哑,都是喊你喊的。
我来这里,就是想做个明白鬼。
你要缚魂令,这个过程我总不能满头雾水地达成配合吧?”
“按期待,赤僵萤火应该出来,带你我往缚尸楼去。但我的玉簪没有动静,想来你的缚魂令也没有。”赵清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