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尤虽极少在东宫住,但东宫侍候的宫人们依旧人多。
方栀夏化身宫女同他往大殿去时,朱雀在一旁压低了声音同她道:“近日太子被陛下看得严,从太子府出来反而引人注目。”
正因为赵尤不住东宫,东宫的宫人再多也比太子府要干净得多。
方栀夏加了厚底的鞋走起来让断过筋的那只脚多少别扭不适,她用力掩饰着,又不好骂赵尤。
小心使得万年船。
“一会我怎么进去?”
她又问了一遍,方才赵尤就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见机行事。
这会朱雀憋了憋,还是一句:“见机行事。”
这个机,她在大殿外的一处等了得有一个多时辰。
早朝迟迟未退,想来赵聘近日过的不太舒心。
任他也难以想到,国公府的妾室院中,居然当真住上了真任寻。
朱雀也在半个多时辰前被人叫走了,方栀夏等得好生心焦。
又过半刻,李政来了。
他开口便是:“你会杀她吗?”
方栀夏低着头,答道:“可以商量。”
李政的嘴角扬了扬,“你跟我来。”
方栀夏不动。
“本相路到尽头,只想从太子殿下手中博一条活路罢了。”
“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吆喝起来,拿下一功,没准也能换一个安度晚年。”
李政浅哼一声,“别耽误功夫了。”说着先走了起来。
方栀夏跟在他身后,“你就这么公然带走太子的人,合适吗?”
李政道:“黛遥算是你亲妹妹,虽只有血缘关系,毫无旁的……但他日她若身不由已,过得不快,有可能的话……还请你照拂一二。”
方栀夏不解,“她与你可是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李政:“但我一直拿她当女儿,她亦拿我做生父,父女亲情与血缘有一定的关系吗?太子妃不是最有所感吗?”
方栀夏:“李相说得对,毫无关系。此事我应下你。”
李政:“如今朝堂,我的态度已然挑明,扶持国之储君,本也是为人臣子该做的。所以带着你也就带着了。”
方栀夏笑:“李相还是有实力。”
李政余光看她一眼,“你刚才所答的两个问题,只有第二个算真心。”
方栀夏还是笑:“所以你要吆喝此处有敌国太子妃了吗?”
李政没再说话,二人七弯八拐,终见一宝塔型,上面竖着的牌匾上潦草三字:天师殿。
“可以理解你想杀她的心情。天师殿到了,你去吧。”
方栀夏看着那三个字,“就这么走进去?无人看守?”
“有看守,但守不了你。”
李政指了指这宝塔型的宫殿,又往外划了一圈,道:“整个宫中,只有它是这般造型。
它……才是最开始便存在于此的。
往前多少王朝我不清楚,但此地防守的从来不是寻常护卫,而是至今无人可破的阵法。”
方栀夏心中有些明白了,“赵清涟也没能进去吗?那宫中关于缚魂令的记载,她又是如何知道?”
李政道:“天师殿一层,玄术稍有天赋便得进,观天之象的术士于此。二层,可卦算吉凶祸福,超度众生。
三层,可关乎国运。
四层,主殿。也就是清涟。
她在这一批人中,能力最高。关于缚魂令的消息,也只是窥得一二罢了。”
方栀夏听他介绍,一层层往上看去,这宝塔何止四层,至少十四层。
“再往上便无人能过?”她问。
“是,据清涟说,记载中最高者也仅位第五层。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天师殿自古以来都被遮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君王禁,宫中之人自然也避而远之。无人敢闯,一般人也闯不上去,它如一座考场,无需设防,能者自入。”
方栀夏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李相出声,“祝你……事成。”
李政曾无数次设想,如果没有这天师殿,没有九方玄脉,没有缚魂令……
如果清涟能不执迷于调令,放下那些被做局的过往……
如果……她不曾离家,她依旧是任寻,那么他们或许也能得一个儿女双全,幸福的余生吧。
一国宰相,他明知不该有这些如果的设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这一生辉煌,却终过不了这个情字。
……
方栀夏将鞋底的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