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晓得我们家才住进家属院,两个大人都去了战地,家里的孩子才四岁,饿了两天没吃饭,她都没想到给我儿子一个窝窝头。”
“饿了两天没东西吃?”段砚直忽然有点印象,就是那天他好像正在接韩随境电话。
小媳妇和她男人突然闯进办公室,说是要给家里打电话。
好像那天她说孩子在家可能没吃饭。
想到这茬,段司令员老脸一热,有点过意不去。
“后来雪茹姑娘来了之后,问她借两个蜂窝煤,她不肯借,后来还是程雪茹带着大哥去镇上买的火炉子蜂窝煤,家里才开了火。”
“哼,我们家也有火炉子了,再也不怕楼上那些坏阿姨笑话我们是乡巴佬,不会用蜂窝煤。”小家伙很生气。
王紫如拍着小家伙肩膀:“没事啦,还没饿死,已经是万幸。”
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韩随境和段司令,心情各异。
韩随境沉着气,嘴巴默默嚼着菜,他回忆白腾镇战事最激烈的那几天,他身在河朔四镇。
男人心弦“嘣”的一声,像是拉断了多少年积攒着对她的怨愤。
不知不觉间,他已是眼眶湿润。
当初不过是电话里吩咐了她几句,让她好好念完高中,多学点知识,将来到了部队也有用武之地。
她不爱听,自那之后再也不接他电话,也不给他回信。
还跟奶奶说,觉得他强势,霸道,逼着她学这个学那个,好像不学那些东西就不配做他妻子。
怀疑他在部队已经有了别的心思,瞧不起她是个乡下姑娘。
没过多久,她要死要活退婚,要嫁的婆家有着他所难以想象的贫穷,五年以来,那种日子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韩随境这一刻真实感到心痛。
既然跟着男人到部队随军,明明晓得家里还有个四岁小孩,还跟着去白腾镇到底能做些什么?
先前他们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而此时此刻他们面对面却不能随心所欲表达,韩随境心中竟不由得责备起了对面假装云淡风轻的女人,明明柔弱的什么也做不了,还跟着男人去战地。
“这个男人对她那么重要?!”他疯狂的嫉妒…
看着两口子紧挨着而坐,对面两个男人胸腔各有各的不爽。
“哎呀!也是万幸,总算有人肯帮你们,孩子也没事;明天晚上,放映员要到部队来放电影,给你留着头排的位置。”段司令员糙嗓门哈哈大笑,颀长身形撞了韩随境一下,“给部队安排几场电影。”
“嗯。”韩随境机械般的点头。
80年代初期,露天电影还是一件全民热热闹闹参与的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部队也有电影放映员,专门在每个部队之间轮流放电影。
像宝儿这种长这么大没看过两场电影的小孩,顿时双眼盛满了奇异的光彩。
文远比宝儿还高兴,像看露天电影这种热闹事儿,家属院大人小孩都会带上小马扎去操场,场面可热闹了。
他家闺女已经决定成为一名部队文艺女兵,这便有话题和新来的首长,或者和段司令聊天。
同一时间。
家属院别的家庭,女人们都没心思做饭吃饭。
连小孩们都趴在三楼楼梯口,等着司令员和新来的首长下楼时,近距离看看他们。
张康下班回到家属院,刚走到四楼,家里的军嫂也在走廊,朝着楼下张望,呼喝道:“饭做了没还在玩?”
“你今天不去吃食堂吗?”朱艳像是被丈夫逮到了什么把柄,吓了一跳。
以为他下班了是直接去食堂吃饭。
“就算我吃食堂,那你也得吃饭呀,都几点了,别人家都吃上饭了,咱家还是冷锅冷灶。”
朱艳掩嘴轻笑,拉着张康进了屋,说道:“今天紫如姐家里有客人,她家碗筷不够用,所以把我们家的新碗借去了,还有,我们买的锅也借给她了。”
“不会吧?老翟招待客人,不喊我俩去吃饭,倒是晓得来我们家借碗筷。”
整个大院的女人可都看见了,王紫如家里招待贵客。
不止去张营长家借了碗筷,竹筐里面好像还有搪瓷缸茶杯,搪瓷盘…
军嫂们也瞧出了翟家这点家底,连招呼客人的碗筷茶杯都没有。
但是王紫如手腕很厉害,这就把部队手握权势的首长弄到家里吃饭,她家男人想往上升,一顿饭的事。
“你快别说了!紫如姐带着孩子,这几年在婆家过得也不容易,我听王宗浩说,紫如姐出嫁,事情办的急,娘家也没给操持嫁妆,所以……”
张康小眼睛眯了眯,“王宗浩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