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拿那两份破合同拿捏她,你还算男人?!”
“……”
梁弈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下,视线不受控地往梁风身后瞟。
——她依旧垂头不语,只是眼圈红了。
唇角翘出自嘲的弧,梁弈抬手推了下金丝框。
“在讨人欢心这件事上,我确实不如你有天赋。”
“要不怎么他们离婚时都争着要你呢。”
他话音落下,空气里看不见的弦立时绷紧——直接崩断了。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梁弈就迎面挨了结实的一拳。
“梁风——”秋月惊叫出声,一边上前拦人,“别动手——”
她看见梁弈向后倒在墙上,一条镜腿歪斜上脸。
梁风揪着他衣领把人拽起来。
“妈不是问过你吗?”他压着嗓子,声音又低又窄,“我没有问过你吗,啊?!”
梁弈神色晃了下,眼神失焦:“是妈妈没有选择我。”
他低声喃喃:“是她不要我的……”
哐的一声闷响,梁风再次把人砸在墙上。
“你放屁!”
他记得很清楚。
那一天,他们的爸爸变了个人似的要将妈妈赶出家门,还说他们不再是家人。家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属于她。
于是他哭着大喊,妈妈不要怕,我们跟你走!
他先说的,是“我们”。
也理所当然是“我们”。
是爸爸不对,他怎么可以赶走妈妈,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给她。
不过没关系,他们属于妈妈。
——他们一起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从没分开过。
他们也要一起属于她。
梁风跑到妈妈身边紧紧抱住她,却发现过来的只有自己。
于是他回头喊:哥,你来啊,你快过来啊!
可梁弈站着没动。
无论他怎么喊,哥哥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你,没有,选择,我们。”男人强压怒火,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顿,“你,就是个,孬、种!”
镜片折出冷光,梁弈倏而扬手,还击在梁风下巴上。
秋月大惊失色:“住手!停——”
“你知道个屁!”梁弈甩开脖领上的手,“你以为你们走得很容易吗?”
“这些年,你以为我过得就容易吗?!”
他意欲继续还手,挥起的拳被梁风截在半空。
“你不容易?”梁风反手将人打倒在地。
“你在国内锦衣玉食不容易,还是当梁总不容易?”
梁弈站起身反击,随即被梁风扭住胳膊。
他们一起摔倒在地。
——在他们共同成长过的地方。
在回忆充斥,爱与恨并存的空间里。
金丝边框镜飞到秋月脚边。
她抿抿唇,安静地退到门口,不再出声阻拦。
这场冲突由她而起,却不止为她。
他们兄弟俩长达十几年的矛盾决堤,无人能阻止他们对峙,发泄,撕打。
血缘有多浓郁,隔阂就有多深刻。
此恨绵绵无绝期……
哐当一声巨响,梁风后背砸到高低床架上,面门随之吃了梁弈一拳。
“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梁总吗?!”
这是秋月第一次见梁弈失控。
他平时情绪都难有波动,此刻却目裂尽眦,动起手来完全没有平时的斯文模样。
“你拍屁股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知——”
梁风还击,一拳将梁弈未出口的话打回去,也打得他口角裂血。
“那你为什么不走?”
“既然觉得走比留容易,为什么当初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梁弈鼻侧抽了下,没回答,起身就要打回去。
梁风闪开他的拳,扯着人肩膀往下,膝盖直接顶上他胃部。
筋骨与皮肉的撞击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梁弈闷哼出一声,弯腰倒在地。
“你不容易,你知道妈在外面过的什么日子吗?!”
“她给人洗碗刷盘子,看人脸色讨生活的时候你在哪儿?她舍不得吃药,病得起不来床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梁风单手抓上床头木板,用力一扯——
竟然将床头硬生生拆下来。
床板高高举起,重重砸向地上的男人。
“这么多年,你想过她,找过她吗!”
木板尽数碎在梁弈身上,他没有伸手挡,也没有再反抗。
梁风扔掉手里的木片,眼底血红一片。
“她临走前一直念着你,你知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