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睨着身侧的雾气,杀气肆意扬起。那些悄无声息的脚步尽数顿住,往后退开。
苏彧走向了方才那人站的位置。
一具尸体躺在地上,身上看不到伤口,但他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甚至有些青黑。仔细看的话,咽喉的位置有道褐色的纹案,一直向下蔓延到衣襟之下,似乎也是魔纹。
只是那个魔纹如同活物一般,忽然一动,绽开了一朵巴掌大的花。
浓烈的血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在那之下,还有一种很熟悉却又很遥远的气味,暗涌不息。
苏彧退开,屏住了呼吸。
裴间尘清退了尾随而来的人,刚落到他身侧,瞳孔剧烈一缩,将他远远地从尸体旁拽开。
“屏息。”裴间尘声音带着薄怒。
苏彧却在落脚后踉跄了一步,擡手按住了胸口。有一股难言的情绪从他的心口喷薄而出,能够清楚地听见它在剧烈地激荡着。
好像是呜咽,又好像是在质问。
凭什么?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他可以走最容易的路,过得放纵丶恣意丶傥荡。何必如此?
他不该如此,也不用如此。
恨?怨?不公不满不服?
苏彧看到了一片血海。
血海里缓缓爬起了一个人影,浴血而立,转头看着他,张开了双臂。那是一个等待着他的拥抱。
都——杀了吧。
苏彧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半步。
左手的袖中滑落了一只香囊,被他死死地攥在手心。他垂着长睫,看着自己的脚底红色的涟漪,指尖艰涩地划着诀。
然而才刚划了两笔,有什么人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股灵力泉涌般袭来。
苏彧眼底的红雾散开,一抹极淡的黑气顺着他与裴间尘交叠的指尖,盘绕到了后者的手上。
他怔楞了一瞬,心里一寒,就要挣脱出来。
可裴间尘当即加了两分力道,飞速将所有的魔息都收拢了过去。
他面无表情,用力一扯,几道黑气被他生生从掌心里拽了出来,就好像只是拍落身上的灰尘。
只不过,他的手指因为疼痛,本能地蜷了一下。
白光一闪,魔息就被他彻底击碎了。
曾见月。
苏彧眸里寒星下坠。
裴间尘眯起眼睛,看向苏彧掌心的那枚香囊,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白洱山被人灭门并非我所为。而我去白洱山,就是因为「曾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