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段不循若有所思,“还不错,只是要辛苦你照看孩子了。”
“这算什么,”泗芳苦笑着顶了一句,“世上的苦都吃得差不多了才知道?,辛苦反倒是最不苦的。”
她还是头一回这样说?话,段不循忽然觉得,她倒也并非是个全然无趣之人。
因就面上泛起?笑意,语气像是老?友一般,“从?前的事,他都知道?么?”
泗芳没从?他面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乐,心中的热意便也就渐渐地冷却了,冷静道?:“应该是知道?罢,想来媒人是说?过的。”
“那不一样,”段不循道?,“你得当面锣、对面鼓地,亲口与他说?明白了,否则,和没说?是一样的。”
“……有这个必要么!”
泗芳不快,有些不自在地背过身去。
“这是自然。”段不循倒是坦然,“是个男人都会介意。所以,你得提前将话说?明白了,他既知情,往后过起?日?子来,你便也硬气。”
见泗芳背身不语,段不循一笑,“我也是这么一说?,到底如何,还是听你自己的。”
“所以,你不娶我,是因为你心中也介意,对么?”
“那倒不是。”
既不是因为嫌弃,那便是因为不够喜欢了。
泗芳只觉得心里更苦了,嘴上却不愿意承认,冷笑一声,道?:“怎么,旁的男人介意,官人倒是与众不同?呢。”
段不循随手拈起?一根稻草,“我从?不看重这些。”
泗芳转过头来,眼中带着嘲讽,语气咄咄逼人,“官人眠花宿柳惯了,是觉得自己也没资格嫌弃旁人,对么?”
段不循吃了一骂,反倒嗬嗬地笑了起?来,半晌方才停下,和颜悦色,“他们在意,是因为他们没本?事,怕女人比较,我不是。”
泗芳愣住,随即忍不住噗嗤一乐,“官人身陷囹圄,依旧大言不惭。”
她回过身来,既不甘,又好奇,“那她呢,官人为什么不娶她?”
这回便轮到了段不循缄口不言。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稻草,弯来折去,最后缠绕在食指上,“非是不愿。”
非是不愿,那便是不能了?
为什么,是她不愿意么?
还是她婆家不肯放人?
泗芳忍着心中的酸楚,琢磨段不循这句话的意思。
末了,她知趣地没有再?刨根问底,转而道?:“官人说?不会再?这里太久了,这话是真的么?”
段不循面上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微微颔首,笑道?:“只是不知道能否赶上你得喜宴。不过,我想即便是能赶上,你家人也未必欢迎我去,我便不去自讨没趣了。”
他以为自己是在与一个全然放下前尘的女友人说风趣话,以为泗芳的神情只是因为尴尬和羞涩,继续笑道?:“放心,份子钱不会少你的,到时候教名安给你捎过去。西郊别业已?经在你名下,权当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泗芳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便再?也说?不出?旁的话。
她没拒绝,只是点了点头,便拎上空食盒,脚步仓皇地离开了顺天府大牢。
傍晚,名安来了。
递给段不循一张皱巴巴的三折纸,“冯老?爹送给我的,爹看看。”
段不循接过,皱着眉头看了一遍,口气微愠,“不赶紧给她,给我做什么?”
名安委屈,“我不是想着,等爹出?狱了,亲自去交到冉娘子手上,再?顺手帮她教训一顿她那嫡母……好教她明白您的好嘛!”
“胡闹!”
段不循怒叱,“既知道?她家人不安好心,便更该知道?,她此时处境艰难,这东西没准能派上用场,还不赶紧送过去!”
“那……”
名安迟疑,“花二娘应该是被柳文彦藏起?来了,冯老?爹现?下还没找到人,告不告诉冉娘子?”
“柳文彦人在北京?”
“是。”
既如此,想必花二娘藏身之地也不会距北京太远。
段不循相信,凭冯象山的本?事,找到花二娘不算太难,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现?在该担心的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想利用花二娘做什么。
段不循也为难,教静临知道?,她便有提防,可人尚未找到,便是知道?也是徒增烦恼,会不会反倒畏手畏脚?
思来想去,他终于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