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临已经穿好了衣裳,话?不多说,脚步匆匆随着冯象山出了门。
冉宝儿回过味儿来,追上去,“冉静临,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静临的步伐止住,回身?盯了她一眼,“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冉宝儿还想再说什么,心头已经涌现不好的预感,回头看?娘亲,发现柳兰蕙已面?色煞白,眼里爆出密布的血丝。
“娘!”
“快回屋收拾东西。”
柳兰蕙用?胳膊肘夹住冉宝儿挽着自己的手臂,脚步急急往屋走,“咱们赶紧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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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二娘丧命的庙宇乃是通州马神庙。
此庙建于永乐年间,香火鼎盛时,一年四祭。每个?季度的仲月,朝廷均要?下诏,命礼部?备齐祭祀用?的三牲和?香烛纸马,届时由太仆寺少卿担任主祭官,按仪制行祭礼,祈求马政兴达。
到了隆万年间,礼教松怠,制度废弛,一年四祭的马神庙亦随之衰落,而今俨然已凋败成了荒野破庙,成了没银子住店的过路客和?京郊流民的栖身?之地。
静临步入马神庙,看?到柳文彦五花大绑,塞着口,被?几?个?黑衣人?按着,跪在一具卷起的草席前。
冯象山一抬下巴,黑衣人?随着他走到门外把守。马脸人?身?的神像前,就只剩下一个?跪着的罪人?,一具躺倒的尸体,一个?直挺挺的静临。
静临的目光先落在柳文彦的脸上,端详了他好一阵子,方才落到卷起的草席上。
她想,冯大哥就在门外站着,当着外人?的面?,须得哭一哭才合理。
于是眼睛一挤,嘴一咧,摆好了架势。眼泪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她便放弃了哭泣,退而求其次,想带着哭腔叫几?声娘。
一张口,唇舌似是被?积年累月的习惯塑好了发声的路径,“花二娘”叫惯了,单单一个?“娘”字,倒像是在叫一个?无?关的旁人?。
静临又想到银儿。
王干娘走时,银儿也没哭。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大抵亲生母女之间就是这样的,伤心至极处,反倒哭不出来了。
她为自己的哭不出来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便向前挪了一步。
蹲下身?子,伸出手,悬在草席上。
只要?轻轻揭开,就能看到花二娘的最后一面了。
可是,见面?后说什么呢,说“娘,我来看?你了”,还是说“娘,你走好”,生前便没话?说,死后对着一具尸体,就更没话?了。
静临收回手,又站了起来,隔着草席,用目光量花二娘的身长。
这么一具矮小的身体,怎么把自己生出来的?
静临皱着眉头,脑中是血淋淋的,不着边际的联想。
冯象山看?到她这么快就走出门来,不禁惊讶,随后又不放心地偷瞅她好几?眼。怕她癔症了,疯魔了。
静临平静得很。她很客气地“烦请”冯象山,要?他带上人?去买一只将军罐,几?捆好柴,一大桶灯油,一把钝刀。
冯象山“啊”了一声,表达自己的困惑。
静临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他便看?出了她要?将花二娘就地火化的意思。
“这……若是姑娘担心葬礼的银钱,便是拿我老冯当外人?了。”
静临摇摇头,“趁还没到正午,大哥快教人?去罢!”
冯象山只得照办,段不循要?他听冉姑娘的吩咐,他提醒过了,对方执意如?此,他也没办法。
“冯大哥!”
静临叫住冯象山,指了指他随身?的佩刀,“这个?,借我用?用?。我去附近砍些好烧的柴草。”
冯象山心头凛然,看?了眼依旧跪着的柳文彦,解下佩刀,扔给静临,“小心些,可别伤了自己。”
静临一福身?,转身?走回马神庙里,垂着的手握着刀柄,刀刃在庙里的砖地上划出长?长?的“刺啦”声。
冯象山领着人?回来时,柳文彦已不知所踪。
递还到手中佩刀的白刃闪着寒光,显是被?人?仔细擦拭过。庙里没什么异常,没有喷溅四壁的血液,也没有推倒的断壁残垣。
只有一小滩已经凝结的褐色血液,静静地卧在花二娘的草席旁。
“冉姑娘你……没事吧?”
冯象山目光搜查了一圈,最终还是不放心地看?向静临。
静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