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轮到了谢琅哑口无言。
早知?她会?如此,口舌上依旧争不过她。
“不敢劳大人相送,就?此别过罢。”
静临转身就?走,步伐飞快,像是真的在为“名分”二字生气、委屈。
谢琅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想她会?不会?气着气着就?忘了自己是在假装,届时假的就?成?了真的。
直到?看见她进入了坊门,身影逐渐消失在乌义坊狭窄的巷子里,探手入怀,方才那?方绣着兰草的丝帕依旧凉凉地覆在心口,并未被他的体温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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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早起的街坊都看到?柳家门前停了辆红毡覆顶流苏垂幕的马车,两匹肥壮的枣红大马披着錾有“天宝阁”字样的鞍辔,在冷风里不时喷几下?响鼻。
冉宝儿扶着柳兰蕙过来询问,“敢问您有何事?”
车夫神情?倨傲,上下?扫了这对母女一眼,“接人。”
远远瞧见静临走过来,立刻跳下?来,将脚凳摆放好,往前迎了几步,“冉姑娘好!天儿冷路远,吴掌柜吩咐小的来接您。”
静临皱起眉头,“回去?告诉你们东家,好意心领了,我自己会?走。”
车夫一听她说“东家”,紧走两步跟上,赔笑道:“姑娘是个明?白人,既知?是东家的意思,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不过是个下?人。您若是实在不想,等会?儿到?了铺子里,直接回绝了东家就?是,若是这趟空车而返……小的不好交差啊!”
静临心里冒火,“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今天非得坐不成??”
车夫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姑娘息怒。”
静临瞪他一眼,还是上了车。气归气,到?底还没糊涂到?恩怨不分,不做人的是姓段的,没必要?迁怒旁人。
冉宝儿旁边听着对话,猜出这马车来路蹊跷,忍不住跟上啐了一口,忿忿嚷道:“真不要?脸!”
静临的火气正无处撒,闻言立即将头探出来,却是看向柳兰蕙,“前几日还病的下?不来床呢,这就?能出来走动了?什么时候启程归家,父亲一个人在家,无人伺候总归是让人不放心。”
她已经?连一句“母亲”都不愿意叫了,柳兰蕙喉咙发痒,一口气没倒上来,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
冉宝儿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咬着牙冲静临笑,“是啊,清和给请的郎中,不愧是名医,刚吃了几副药就?有起色了。”
静临一脸讶色,“是么,竟然还有这种事,他可是没与我说。”
冉宝儿得意地捻着衣带,“他没与你说的可多?着呢。”
晨光照耀在衣带上系着的一枚鎏金镂空球上,泛起的金光令静临眸光一闪,脸上显现出愤怒的神情?。
冉宝儿露出几颗牙,甜甜地笑了。
车帘撂下?,静临随即恢复了平静神色,呼出一口气,阖目养神。
谢琅的心意和人品她都信得过,郎中、鎏金球必有隐情?,想来是他父母的手笔,他未必知?情?。
知?情?也没什么,拗不过父母的意思做出违心之事,一时没想好如何与自己说,没什么好生气的。
总之,这些都是把握之中的事,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眼下?要?紧的事另有一桩。昨晚睡前才发觉,帕子不在身上。回想起来,是山西会?馆那?日,被段不循拿去?没有归还。
甚好,自己欠他的银子,他欠自己的帕子。问他去?要?,又能牵扯出新的欠账。如此翻来覆去?,纠缠不清,谁都别想好过。
静临想着,嘴角漾起一丝快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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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
段不循正坐在三楼喝茶,闻言微讶地放下?茶盏,目露探究,打量静临是不是在说谎。
静临哼了一声?,朝他伸出一只手,冷冰冰地道:“还我。”
段不循面上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愠怒,在静临的冷眼注视下?,最?终变成?了淡淡的嘲讽。
“哦,是那?个啊。”
他像是终于想起来了,语气轻描淡写,“扔了。”
见静临眉毛往上竖,他又笑呵呵地道:“怎么,那?个很值钱么?值多?少?,我赔给你。”
“五十八两三钱四厘。”
五十两本钱算上到?如今的利息,就?是这个数。
他若是有本事给她,她立即与他钱货两讫,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