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笑道:“什么话?知道你忙,快坐下!外边儿?冷吧?喝口茶暖暖。”瞅见几上大?包小裹的东西,又嗔道:“说?了多少回了,人来就好,下次再这样坏钞,伯母可就要生气了。”
“清和不在京城,为二?老尽一尽孝心是不循的本分,伯母无须挂怀。今日伯父不在家么?”
谢夫人垂下眼皮,“老头子还?没起呢,咱们?说?咱们?的,甭理会他。”
段不循自然明白这话是托辞,谢父为人古怪,不喜谢琅与他这样的商人往来,每次上门都要借故躲避。
他方才一问?,也不过是尽礼数而已,当即一笑而过。
见谢夫人头上缠着抹额,脸色蜡黄,便又问?道:“伯母是染了风寒么?可曾请郎中看过了?”
谢夫人自忖头疼是个小毛病,也不愿意再兴师动众地劳烦他去请那位性情古怪的程先生,便点了头,含糊道:“是了,这些日子风大?,不小心吹着了,已经吃过药,现下好多了。”
段不循点点头,目光掠过铜盆里熄灭的炭火,搓着手?道:“今冬的确比往年冷。我带了几车炭来,教人卸在了前院。您且用着,过些日子我再教人来送。”
谢夫人连连推辞,“去年送的还?没烧完呢,不用再送了。”
“这东西经一夏就返潮,烧起来出烟,您可着新的用,勿要再省着,又将新炭省成了旧的。”
谢夫人笑着应了,又要留饭,段不循瞧她?带着病,便推说铺子里有事。谢琅不在家,谢夫人便也没有再让。只教雅红装了两罐子酱菜和一兜发面饼子给段不循带着,段不循喜孜孜接过来,“多谢伯母,我最爱吃这个。”
谢夫人按着一侧的头笑道:“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这样欢喜!你这是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换一换口味罢了!”
一路送到大?门,至门口时,谢夫人忽道:“这些日子清和不在,家里多亏了冉氏照顾。我看着,她?是个好的。”
段不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此冉氏非彼冉氏,乃是静临的妹妹冉宝儿?是也。
冉宝儿?是个好的,谁又是不好的?
谢夫人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索性又道:“你如今也该成个家了,伯母说?句不该说?的,你们?这样的哥儿?,年轻时都爱那花枝招展、模样俊俏的。只是玩归玩、闹归闹,真?要娶回家做夫妻,还?是要挑个人品好的,老话儿?不是这么说?么,娶妻娶贤。”
段不循笑笑,“伯母说?的是,冉家出好女?,不循也很想与清和做成一对连襟,只是不知能否有那样的福气。外边儿?冷,您留步吧,不循告辞了。”
谢夫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要不要给段不循也求一枚克妖魇的灵符。
还?是雅红给劝住了,“可别,那小妖精缠着他,正好放过了咱们?家少爷。”
谢夫人如梦初醒,“你说?得对!眼下……就这么着吧,只是可惜了不循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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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媳妇儿?,冉家的大?姐儿?!你开开恩吧,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给我口饭吃吧!我命苦啊,大?儿?子死了,小儿?子跑了,如今宅子也没了,大?过年的,饭也没处讨啊,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戚氏连哭带嚎地跪在玉颜堂的门口,眼泪鼻涕落在地上,将身前一小块雪化成了水。
各家的婶子妗子媳妇子畏惧静临,不敢明目张胆地过来围观,却都将门开了缝,拿眼睛盯着这边儿?的热闹。门里面,各家隔着墙交谈甚欢,宛若看一场好戏。
翠柳出来撵了她?一次,“老虔婆,休要在这里罗唣!你们?老柳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着呢,用不着到我们?家门口哭!再不走报官差拿了你!”
“你去报啊,报去罢!大?牢里还?有一口饭吃哩,胜过我如今半死不活呀……他们?都说?是三?秀杀人了,不肯收留我呀,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静临,冉静临!你出来看看呀!……”
戚氏见有人出来,嚎得更力气了些,直将身前的水又跪成了冰。
静临被她?嚎得心烦,索性将袖子挽了,扎上围裙,用一方红绡帕包了头,拿着个大?石杵,咚咚咚地在屋里捣玫瑰花。
“咚——老东西!咚——活该你有今天!咚——你当初怎么对我的?咚——冻死你干净!”
“静临!冉静临——”
“嚎什么?!”
静临忍无可忍,踹门而出。
戚氏见她?一脸凶神恶煞,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