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琼斯走了一段距离,洛里安突然冒出一句疑问:
“你的情绪很不对劲。”
与此同时,他左手捏着施法手势,右手伸进衣兜,握住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是吗?我觉得挺正常的,嗝。”琼斯喷出一口酒气,满不在乎地笑道,然后仰起头喝掉剩余的小半瓶红酒,踉跄着在前方领路。
不知过了多久,他摸索着打开一道暗门,霎时,凛冽的寒风灌入甬道,吹得众人忍不住缩着脖子,仿佛一群瑟瑟发抖的鹌鹑。
“走吧,趁着年少好好享受,别再为这种破事付出代价。”琼斯侧着身子让开道路,伸手指向外界空无一人的小巷,催促青年们跑路。
看着对方通红的双眸,洛里安心中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
“‘跛子’莫里斯被耍了,皇后发布退位诏书后,联军突然翻脸,表示不接受泽鲁单方面提出的合约,提出一大堆极度严苛的要求——赔款,允许驻军,交出海关控制权,割让领土。”
无视众人越发惨白的面庞,琼斯无力地依靠着墙壁,继续说道:
“东北边境的省区被割给了奥兰特王国、东南方向的普罗旺斯也被割掉一大半,米特兰河以东的土地尽数丧失、还有南方边境......”
米特兰河以东。
此刻,洛里安如遭雷殛,他无暇关注后续内容,耳畔全是“米特兰”这个地名,按照对方透露的信息,自己的家乡也在割地名单当中。
尽管老索托斯死后,洛里安·索托斯没有分到任何的地产,但并不意味着他对家乡的感情就此消失。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故乡的蓝天白云、漫山遍野如同紫色海洋的薰衣草花田、无数次垂钓的蜿蜒小溪......
只是从今往后,随着联军高层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这些景象或许再也与他无缘了。
“仅仅打输一场战争,怎么把我家割出去了。”
他沙哑着声音自言自语,这段时日,酒足饭饱无所事事的青年聚在一块聊天,一致认为议和条件是退回290年的国境线,然后象征性支付一笔赔偿,割掉日落之地的几个海岛,仅此而已,谁能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不,还有转机,我表哥手下还有一个野战旅,就驻扎在七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霍斯特的第一反应联络外地军队“清君侧”。
“没用的,皇后发出的停战诏书已在路上,而且联军的三千轻骑兵封锁了城外交通要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琼斯否决了霍斯特的提议,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上面是内政大臣巴洛特对于“皇太子遇刺案”的调查报告。
报告最后一段,针对这群爱搞事的倒霉家伙,大臣给出如下处理方案:
召集聚会的霍斯特被剥夺头衔,判处绞刑。其余青年各有处罚,最不起眼的洛里安也被判处三年苦役,地点是日落之地某个盛产香蕉的海岛。
“这个变色龙,国贼!”霍斯特等人破口大骂,明白巴洛特这是在颠倒是非,说不定皇太子就是被他所害,然后怪罪给自己这群倒霉鬼。
“别骂了,”琼斯掏出怀表,发现当前是凌晨两点,距离天亮只有四个小时:
“联军的先头部队在上午举行入城仪式,然后雅盖家族会正式复辟,你们最好抓紧时间跑路。”
临走前,洛里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放了我们,你自己怎么交差?”
“我的家乡被割出去了,今后连泽鲁人都算不上,继续留在内政部工作也没多少意义。”琼斯笑得很是凄凉,“我打算前往日落之地,开家沙滩酒吧了此残生,大家有缘再会吧。”
众人鱼贯而出,即将分别之际,霍斯特忽然大吼一声,“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总有一天会拿回一切,包括我的清白,也包括这些丢失的领土。”
说罢,他掏出一面蓝底白色鸢尾花旗帜,而后咬破食指,用鲜血写下“正义”与“复仇”,其余人照做,等轮到队列末尾的洛里安时,那朵白色鸢尾花已被染得血红。
“红色鸢尾花,”琼斯凑过来,用食指划上几道,轻声低语,“以后不妨叫做红鸢会。”
“好名字,以后老子就叫红鸢会,和巴洛特,和反泽鲁同盟不死不休的红鸢会!”霍斯特与众人约好在日落之地的沃森市汇合,随即收好旗帜扬长而去。
......
返回住处,洛里安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只觉恍如隔世。
翻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