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压抑的氛围无声地消融。
郑王心神微动,他将攸宁从桌案上抱了起来,她的眼泪仍然没有止住,落在他的肩头,将银色的应龙纹绣哭得湿润。
“不哭了。”郑王低声哄着她,“孤以后不会如此了。”
他抚着攸宁的后背,带她去净手和更衣,柔软的布料擦过腿根的嫩肉时,带着阵阵战栗之感。
郑王的身形挡住了仆从们的视线。
但擡起腿的刹那,攸宁还是和她最缄默忠心的奴仆对上了视线。
闵奴安静地跪在外间,用目光无声地守望着她,就像过往的许多年,就像他一次次送她去给权贵们赏看时那般。
没有异样的审视,没有鄙夷的不屑。
攸宁的手抚在胸口,强将那悸痛压下来,眸里却禁不住地往下掉眼泪。
郑王寻了件狐裘给她穿上,他修长的指节穿过攸宁的纤腰,把那衣带系成同心的结。
她的身子向后仰,胸腔仍在剧烈地起伏着,肩头也在颤抖着耸动。
跟小孩子似的,一哭就停不下来。
郑王没有觉得不耐,他慢慢地为攸宁顺气,声音也轻轻的:“等从魏国回来后,跟孤一起去洛邑,好吗?”
她生在应都,长在应都,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间的景象。
攸宁懵然地睁开眼睛,似是没有听清。
郑王便俯身,在她的耳边又说了一遍:“过段时日,随孤一道去洛邑,好吗?”
他扣住攸宁的指节,眼里是化不开的柔软情绪。
郑王将她的眼泪一滴滴地拭去,莫名的心悸像是毒药,打断了她原有的思绪,从攸宁的胸腔一直流淌到头颅里,让额侧的穴位也泛起疼来。
攸宁带着浓厚的鼻音,细声说道:“王上要说话算数……”
郑王抚着她绞紧的手指,轻声说道:“何时都算数的。”
在他俯身吻她的刹那,攸宁看见殿外的闵奴阖上了眼,然后她自己也闭上了眸子。
*
那些奴仆还是被攸宁留了下来。
本来就是郑王送来讨她欢心的,处置的权力自然也在她的手里。
沈默寡言的闵奴就像在别院时一样,又跟在了攸宁的身边,他会和别的奴仆侍卫们一起,陪她到永碧宫射箭,陪她到苍金台接郑王回宫。
闵奴很少说话,就像是个不能发声的影子。
与此同时,郑王和攸宁的关系正在发生着微妙且危险的变化。
就像是在暗处涌动的河水,稍不留神便已经涨到了令人窒息的致命高度。
攸宁感到恐惧,又无法阻挡这暗河的侵袭。
银戒一寸寸地掠过她白皙的肌肤,将每一处都打上独属於郑王的烙印。
应龙敲击着最后的防线,每日都意欲向那无人到访过的密地进驻。
在痛苦快要到达顶峰的时候,攸宁不得不自己取来药丸,用细白的指节将那深色颗颗药丸捣入花泥里,以期减缓痛苦。
郑王扣上她的手腕,略带不悦地说道:“会成瘾的。”
攸宁哭着,拨开郑王的手:“我不怕。”
他似是仍有不悦,轻声说道:“以后不许用了,慢慢来就是。”
但郑王的话音还未落下,攸宁便已经在药物的催使下塌腰跪地,她眸光颤动,没多时就失去了理智,朱唇轻启,呵出暧/昧的热气,连屈起的指节都带着蛊惑的意味。
或许已经成瘾了。
郑王迟疑地想到,不久他就要去魏国,让攸宁一个人留在长青宫真的没问题吗?
攸宁扯着他的衣袖,竭力打断郑王的思绪。
她带着哭腔,低喘着气唤道:“王上,求您了,难受。”
郑王按住攸宁的手,仍然在想是现今就令攸宁戒掉这药,还是等回来以后再说。
可下一瞬,乱了调的娇吟声便打断了他全部的思绪。
攸宁哭着哑声唤道:“求您了,父王……”
郑王的眸色晦暗,他带着警告低斥道:“攸宁!”
攸宁不知悔改,她被那药物逼得急了,边哭边擡声问道:“怎么?您是要惩罚我吗?”
只是那双色泽清浅的眼里,仍然摇晃着楚楚可怜的水光。
理智彻底覆苏的时候,郑王已经离开。
攸宁披着大氅,从床榻上坐起身,她的眼底满是自厌的情绪,止不住地感到烦躁。
她真的不能再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