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宿舍,已经是十一点了。安远刚下出租车,就看见兰素曦站在楼前,正焦虑地和两个警察说着什么。
“怎么出来了?”安远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兰素曦揽进怀里问。
兰素曦挣扎着擡头,仔仔细细端详着安远的脸楞了几秒,而后便紧紧抱住安远的腰,她将脸贴在安远胸口的那一刹——喜极而泣。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安远有点儿发慌。
“我报警了,你别怕啊,没事儿了。钱包被抢就给他啊,你追出去多危险啊!你昨晚才刚发过烧……”兰素曦呜咽着说。
安远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托着兰素曦的后脑将她更紧地嵌进怀里。
“好了,不哭了。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小心的。好了,不哭啊,乖……”安远轻抚着兰素曦的背,语气异常温柔。
两个民警走过来跟安远了解了情况,安远好说歹说才免了去派出所做笔录的环节,正要拉着兰素曦去吃点饭,路边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男人自从安远下了出租车就已经站在那里了,他离安远三步远,恰好是能听清安远与周围人交谈的最远距离。
“行啊哥们儿,跑那么长时间都能追上,”中年男人走过来拍拍安远肩膀说,“我看好几个人帮你追都没追上。”
“废话,那里面有我所有工资!不抢回来我这个月吃蚊子过啊!”安远没好气地回答。
“小兄弟,你真是好样的。我叫吴京,是晚报记者。占你几分钟时间,跟你了解一下刚才的细节,我回去好写篇报道,你看行吗?”吴京亮出了他的记者证。
安远接过来看了看,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吴京: “我这人最讨厌让人家在背后品头论足的,所以——” 他拉着兰素曦的手说,“我拒绝接受采访。”说完就往楼道里走。
“哎?你就说说怎么抢回来的就行。”吴京追过去,举着手里的相机就要给安远拍照。
安远擡手摸摸鼻梁,刚要发怒,兰素曦却钻出安远的胳膊,伸手挡住了吴京的镜头。
“他确实不喜欢拍照,这件事不是关系到社会公共权益的重大事件,你不能违背采访对象的主观意愿强制采访。你是记者,应该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你应该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兰素曦说话时语气冰冷,却没有一点退缩。只是,她扣在镜头上的手指,指尖都已经泛白了。
安远抿着嘴唇看着兰素曦小小的身影,正午的阳光很足,她站在炽热的光线里,有点儿晃眼。
她想保护他。那个在被小流氓侵犯时都不知道呼救自保的她,想要保护他。
她保护他的时候,不再是那只软软懦懦的小白兔。医院里死命拉着严晓军为他恳求幸福的她,昨天夜里用小手牢牢捂住他脑门帮他发汗的她,眼前和陌生男人据理力争丶捍卫他隐私的她,还有,给他布置出温馨的家丶只为让他一夜安眠丶解除疲乏的她……
在她心里,什么才是最重的?
过去,也许是她的贞操,而如今,她已经把贞操给了他。
所以,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她心里最重的,现在,只有他?
安远的心,疼了。
她没有林汐妍骨子里的倔强和刚强,她只是一泓清澈的水,绝境的时候,她只会选择把自己冻成冰后,拼尽全力以玉碎而保瓦全。
安远突然怕了,他怕成为她唯一在乎的东西。这会害了她,他怕他的身份会害了她。
“小姑娘,你看你,别那么较劲嘛!我也就是想赶篇稿子交差,就算成全一下我行不?你看我们当记者的也不容易。”
吴京笑嘻嘻地放下照相机说,“你知道吗?他跑步的耐力现在好多警察都不如他,真是能人在民间啊!”
安远慢慢把目光聚集在吴京脸上,上牙磨了磨下唇说:“呵,你写篇稿子还能把我整进刑警队咋地?估计刑警比我挣的钱还少呢!要是你给你媳妇儿连个婚礼都办不起,被小偷抢跑全部积蓄,你也能把吃奶的劲儿拿出来追他!”
“那小偷长什么样儿?还有,你具体在什么地点追上他的?又是怎么把钱包抢回来的?”吴京向前垮了一步追问。
安远笑了,舔了下嘴角说:“哥们儿,你要是跑了一个小时还能头脑清醒地去观察人家长什么样儿,还能准确说出来你才呆了几个月的城市的郊区的具体位置,我就往你们报社投篇稿子夸夸你!还有啊,你不是还想问问我怎么没干脆把小偷抓回来吧?”
“对啊,你怎么没抓啊?”吴京颇有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