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跃跃欲试地搓搓手,眉飞色舞的和主人格畅谈他的计划,他归结中心思想为冤有头债有主,但主人格邹翎听完,总结为欺负陈帘哑巴吃黄连。
“反正必须扭转沈净那诡异的执着痴恋。”半魔邹翎拍着手,“不然他就像一个随时会发癫的爆竹,炸不到我们,就会波及到与我们相关的其他无辜人事。爆竹配春‘帘’,就要丢给陈帘!至於怎么执行嘛,反正后面就换班喽,交给你啦,我亲爱的体面人不离。”
半魔邹翎吧唧亲了一大口主人格邹翎。
“……”
突然之间不想换班了。
“第三件事,关於可大可小的蠢萌小宝。”半魔邹翎眉眼之间柔和了不少,“不离,你说前世若太过於刻骨铭心,是不是即便轮回了丶投入畜生道了,还是会牢牢地铭刻在骨子里啊?它与生俱来地亲近阿六,真是神奇,像是某种一脉相承的惯性。”
主人格邹翎笑了笑,眼睛忽然湿润起来。
邹翎回想起找到灰狼小宝的记忆。
当发现曾经耀眼夺目的师哥转世成了一只天生灵智受损的走兽时,他的内心拒绝过。尤其是当他找到苏絮的转世,两厢对比,一个是俊秀少年,一个是蠢笨狼妖,他看着他们,有过众多怨恨宿命丶憎恨苍天丶悲望人世的不眠夜。
但到了后来,太平光阴催桃花,他在逍遥中曾经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种开了百花,看着灰狼在花丛中翻滚丶压倒花枝,看着阿六在桃花下采露丶埋桃花酿,听着狼嚎一声,人应一声,一人一狼跑过欣欣向荣的春日。
岁月终於给予静默的善待。
半魔邹翎擡起左手笑着摇摆:“手上这个灵宠契,到时候转移给阿六就好啦。到那时,我入归许骨中,阿六宠小宝,小宝护阿六,归许罩宗门——宇宙的尽头是归许!”
主人格邹翎打趣:“归许也许会哭哦。”
“哦,这个简单!”半魔邹翎把这个也想好了,神采飞扬地竖了个大拇指。
“假死之前答应他覆婚——他就不会哭了!”
一夜漫长,一剑泪光照破晓。
白羽坐在床下,牵着邹翎的红色衣袖,无知无觉地看着他,看魔族的日出照到他的眼皮上时,看他浓密睫毛抖动,看他双眼睁开,九霄云外的魂魄方归位。
“不离。”他扯了扯邹翎的衣角,声音沙哑还掉眼泪,“不离。”
邹翎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后触电似地抽回了衣角,身体也往回缩,看起来十分芥蒂他的触碰一样。
白羽胸腔中碎了满地的玻璃心又被碾了一波,想再拉住他多贴几分温度,却发现他的眼睛眸色变了。
不再是接近魔族的暗红眼眸,而是属於人族的温润黑瞳。
那个随心所欲丶为非作歹丶兴风作浪的不离重新藏匿起来了,那个温柔和煦丶予取予求丶无怨无悔的体面不离回来了。
邹翎向他敞开三百年的善,却只展露三天的恶。
白羽想要再唤一声他的名字,眼泪滑到唇角,瞬间成了泣不成声。
邹翎大受震撼:“……”
他半信半疑地思考起半魔人格的那些话,那些言之凿凿的属於白羽的隐晦爱意。
此刻看起来……似乎并不隐晦。
“不离……”白羽泪流满面地捉住他的手,抵在眉心处紧贴。
邹翎习惯了他三百年来的冷言相对,初次触碰到了他灼烫的眼泪,只觉不可思议的幻灭,别扭地又把手抽回来了。
然后白羽哭得更伤心欲绝了。
“你丶你别哭了。”邹翎无所适从,想了想愈发心虚,小心翼翼地问道:“白羽,你是不是去问过笑千秋了?”
白羽突然一个猛子将他抱进怀里,一发不可收拾,声线都是抖的:“无妨,无妨的……不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松开你。”
邹翎一听这话,心想完了,另一个自己捅的篓子真成真了——白羽真的相信他无药可救了。
他一个头两个大,大脑疯狂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时,心海中的半魔人格得逞地哈哈大笑:“看吧看吧!我就说给我三天时间,昔日剑仙一去不覆返!归许要从大冰块变成大哭包了!”
邹翎仿若戴了个痛苦面具,心道何苦这样捉弄他,一时间想把实情告诉白羽,但就在此时,他发现了另一件让他头皮发麻的事——他想擡起左手拍一拍白羽的脊背,却发现自己的左臂不太听使唤了。
白羽崩溃得不行,几乎想把邹翎摁进自己的骨肉里共生,又乱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