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尽头的夜色,似是在注视着自己无法回忆、一片空茫的生平,好几分钟才低声道:“还是不用了。”
“其实我也记不得她是谁了,只隐约知道是个漂亮的姑娘。就连我自己叫什么,我都想不起来。”“现在想想,其实不去找她也好。如果她还活着,我找她只会给她带去困扰。如果她下了地府,也许已经投胎了,我又何必执着呢?”“这样就很好。”随着一声叹息落下,黄毛鬼剩下的那半张脸碎成零散的光辉,似跳跃的萤火虫群般飞向其他光点共舞,偶尔落在花草树木上,会摇曳出阵阵不同于风吹的轻响。这是心善之鬼死前最后的悲歌。九游静默地聆听着,眼里浮现出哀伤的情绪,暗道他一定会替他们刻下墓碑,以纪念这群可爱的灵魂。直至看到最后一点光亮散去,他才转过身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叮的一声,沉重的表情刹那间怔住。他心脏狂跳地点开奖励后台,就看见第二个光圈已然全亮。残忍而真实地昭示着,任务判定黄毛鬼彻底放下执念魂飞魄散,已经得到了属于他的结局。九游盯着那光圈忍不住闭眼抽了口气,强压下胸膛处的窒息感,才低低道:“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惆怅地说完他还等着沈遂安臭嘴攻击自己几句,把自己骂清醒,却听沈遂安沉默几息,忽然干巴巴地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九游闻言愣了愣,困惑地抬头啊一声,就见沈遂安别扭地侧过头,望着仍在轻颤的草丛,稍大点声重复道:“我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是一样的,不需要难过。隐约从沈遂安语气中察觉到笨拙的安慰,九游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他试着扯扯唇却实在扬不起嘴角,只能低低嗯一声,转身走向小区门口却突然注意到什么。即刻转动脚步,他走到门口边的绿化带里拨开最隐秘的一簇草丛,垂眸注视起那只紧紧缩成团沉睡的小鬼魂。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撕开另一个捆鬼袋上的镇压符箓,把小团子小心翼翼地装进去,然后疲惫地对一路上充当背景板的沈遂安说句回去吧。他擦着沈遂安往回走,领先沈遂安几步以掩饰自己万分低落的神情,却在抵达大楼门口时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只来得及护住装着小鬼魂的捆鬼袋,他就控制不住地闭眼倒下,却没撞在熟悉的坚硬地面上。这回一双微凉的手比疼痛先一步接住了他。沈遂安拧眉捧起九游,视线在九游身上杂乱的伤口上逡巡一圈,暗暗嫌弃了句真脏,却在下一刻直接把九游搂入怀中。抬手把金葫芦拨弄出来后,他转身就往小区外走。但遗憾的是,因为时间太晚,附近的宠物医院全关门了。最后沈遂安抱着九游坐在台阶边,有些不耐地抬手揉揉喉结,心道自己真是被这只蠢猫传染了才变得这么没脑子,行事不顾后果。他平时最看不起的除了不负责任的人渣,就是那些善心泛滥、散财如流水的傻逼。但此刻身上只有几枚硬币的口袋和空荡荡的街道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离成为傻逼越来越近了。这种莫名让人心梗的改变令他呼吸微急,隐隐觉得危险。他低头瞪着九游,暗忖要不干脆趁此机会扔掉这个麻烦好了。但视线触及九游背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时,他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九游义无反顾地扑向赌鬼的模样,顿时烦得连薅发丝。纠结半晌,他才抱起九游冲向马路边,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拦车——招手。 可不知道为什么,途经三辆车都没停下,反而在靠近沈遂安时一个急摆尾掉头就走。沈遂安望着吸不完的尾气,暗暗地骂了声粗口,正犹豫要不就试着走过去好了,却听阵喇叭声从身后传来。他连忙转头就见一辆越野车停在那。清丽温雅的女士坐在驾驶位上降下玻璃窗,扫两眼沈遂安和他怀里的九游,微笑道:“需要帮助吗?”沈遂安闪眸思索片刻,打量几眼车内的环境,才走过去开门坐上去,开口道:“去远一些的宠物医院看看,谢谢。”倪蕴闻言挑了下眉,瞥一眼后视镜,道:“猫打架了?看着伤挺重啊。”其实不止九游看着惨,沈遂安的外形也好不到哪去,睡衣拖鞋(没来得及换)、脸色惨白(放血放的)、身体僵硬(维持同姿势太久)。若不是她本来就干那行,胆子还行,远远看到沈遂安就要调头逃命。沈遂安垂眸没说话。对外公所在的圈子以外的人,他都不太情愿浪费口舌,只挑重点回答。倪蕴见沈遂安不回话也不尴尬,又换了话题,说:“你的项链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