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下,然而,灼烫的感觉却无法驱散她心底弥漫着的悔恨与自责。
“怎么就又搞成这样了呢…”她喃喃自语,眸中满是迷茫与懊恼。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七年前,那个当时认为无比正确的决定,此刻看来却荒谬至极。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放手,便能给予江暖明媚的未来。她把江暖当成一个情窦初开、懵懂无知的小孩,以为她对自己的情感仅仅只是依赖,以为随着自己的离去,江暖会如过眼云烟般很快将一切淡忘,重新回到无忧无虑的生活轨迹。
直到有一天,她从冷星然口中听闻自己消失后,江暖身上发生的那一连串令人揪心的事,她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对江暖的了解竟是如此浅薄。
那一刻,她心急如焚,当即买了最早一班飞往伦敦的航班,可真的抵达那片土地时,她却失去了所有勇气,不敢迈出上前打招呼的一步。
这些年来,她始终在自我欺骗的泥沼中苦苦挣扎,她将不知道江暖的联系方式当作一块懦弱的挡箭牌,不敢直面那个曾经被自己深深伤害的人,她害怕在江暖的眼中看到怨恨与憎恶。
这次重逢,真正与江暖相对而视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在那怨恨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更深沉、更炽热的爱意,而自己却愚蠢地亲手将这份弥足珍贵的爱,伤害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酒吧内的灯光摇曳闪烁,光影在宋晚秋脸上无序地跳动着,愈发映衬出她那落寞孤寂的身影。她拿起手机,编辑了条信息,发给父亲。
夏夜的晚风,本应带着些许温柔与惬意,此刻却如同恶魔的触手,肆意裹挟着江暖的愤怒与悲伤,将她的痛苦无限放大。
夜色空蒙,街边昏黄的路灯洒下黯淡光晕。
江暖在光影里快步走着,手里的包被她狠狠甩动,前不久还洒脱的人此刻嘴里嘟囔着:“宋晚秋,你可真行啊!你太欺负人了。”
她停下脚步,对着空气大声吼:宋晚秋,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替我选择人生?你以为你的一句喜欢,就能弥补这七年的空白吗?你简直太自以为是了!”
江暖眼眶泛红,使劲仰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当年你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我快把地球翻遍了,都没找到你!现在你又突然冒出来,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一个小玩具?你想玩就玩,想扔就扔?你混蛋!”
越想越气,她一脚踢向路边石墩,疼得“嘶”了一声,抱着脚在原地乱跳,“我都跟你说了明天走,你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你就不能霸气地说一句,’多买一张机票,我同你一起走’吗?哪有你这样追人的!我祝你八辈子没老婆!!”
江暖带着哭腔继续说:“我让你别送,你就真的不送啊。你也太狠心了吧。我对天发誓,我走之前,你要是不来送我,咱俩就彻底完了,我不会再等你了!”
说完,她抬头望向夜空,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各路神仙,我刚才可没竖手指起誓,所以不能做数的。你们接着睡,别听我胡说八道。”
纵使有再多怨愤,亦难敌心底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的爱意。走着走着,江暖步履渐趋迟缓,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双腿须臾间被抽离了所有力气,难以负荷身躯的重量,她徐徐蹲下身,双臂紧抱双肩。强撑着的愤怒,此刻如同一座崩塌的堤坝,瞬间化作无法抑制的悲泣。
周围的空气仿佛随着她的悲伤而变得凝重起来,远处马路上汽车的呼啸声,此刻成了女孩哭声的背景音。
江暖抽抽搭搭的喃喃,“宋晚秋,你明明那么讨厌!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喜欢你啊…”
马路对面,宋晚秋的身影在黯淡的光线中伫立,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那双眼眸,紧紧锁住街对面的动静。
看到街边那蜷缩成一团的身躯,瘦小而又脆弱,仿若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叶。宋晚秋心陡然间如遭重锤猛击,一阵尖锐的刺痛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令她几近窒息。她眼睫急速颤动了几下,扬起脖颈,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朝马路对面走去。
江暖正沉浸在汹涌澎湃的悲伤漩涡中,对宋晚秋的靠近毫无察觉。宋晚秋蹲在江暖身边,目光满溢着无尽的疼惜与深深的愧疚,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眼前哭泣的江暖。
江暖的哭声在夜空中持续回荡,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逐渐微弱,最后变成偶尔的抽噎。
她哑着声音,“宋晚秋,我真的好讨厌你。”
宋晚秋抿了抿唇,嘴角微微下拉,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嗯,我知道的。”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江暖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中映出宋晚秋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