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黎尚书, 恭喜恭喜。”

画扇不知他又要闹哪样, 却还是学着他那般拱手回礼：“顾尚书, 同乐同乐。”

幸福溢满了眼眶，二人相视而笑，并肩朝外走去。

宫门口人来人往,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车帘在春风中轻轻舞动。一双白皙的手掀起车帘，黎谨从中探出头来朝她挥手：“姐姐！”

梦澜湖湖底有暗流。那日黎谨落水，正巧被暗流卷了去，一路被冲到城外。她伤的太重，又在水中泡了太久，被冲到岸边时已只剩了一口气。幸亏慕大夫比他们晚几天到此，正巧看见了躺在岸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黎谨。

慕大夫此前并未见过她，那张脸又与画扇实在相似，所以在看到黎谨的刹那，慕大夫将她认作了画扇，由此推断京都应当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因着这层原因，他并未将黎谨带回京都，反在城外寻了个安静处供其养伤，直到颜正卿被捉拿，京都重归宁静，他才带着她进城。

“你上去与他们说些话吧，我先去那边等你。”春风轻轻拂过画扇的脸颊，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顾衍之的话将她从回忆中拉出。

“好。”她点头缓缓上了马车，在黎谨身边坐下。

一上车，才发现车内气氛有些异常，慕云琛与黎谨分坐马车两侧，相互无言，偶然一瞬的眼神交汇也带着丝丝火星，仿佛随时要有一场大战触发。而慕大夫坐在两人中间，脸上带着些许为难之色。

画扇伸手轻轻摸了摸黎谨的头，小声询问：“怎么了这是？”

黎谨伤势未愈，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唇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血色。她靠着马车的软榻，两眼在画扇摸到她的一瞬间明亮了几分。原本微微鼓起的腮帮这才收起，她轻哼了一声，朝慕云琛伸出一只手去，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

“看见了没有，我赢了！姐姐更喜欢我！给钱给钱！”

慕云琛不说话，却乖乖地将身上钱袋取下放到黎谨手中。衣袖顺着他的手臂轻轻滑落，露出上面还未愈合的伤痕。他微微蹙着眉，双手抱胸倚在厢壁上，脸色同样十分苍白。

黎谨将钱袋收入袖中，颇有些得意地轻哼了一声，两手缠住画扇的手，头顺势枕在她肩上，两眼挑衅地瞪着慕云琛：“看见没？我姐姐，亲的！”

慕云琛“切”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愿理她：“幼稚！”

“哦——”画扇眯着眼睛看着慕云琛，自口中缓缓凸出几个字：“恬不知耻……”

慕云琛心里“咯噔”了一下，猛然想起那日他指着他们俩骂出口的那些话，登时冒出一身冷汗。他的头以极慢的速度扭转过来，却在看见画扇的一瞬间又猛地转过去不敢与她对视：

“阿姐……你听我解释……”

画扇“哦”了一声，微微勾唇，又道：“奸夫□□……”

“阿姐我真不知道是你……你们长得本就像，你还装得那么……”慕云琛突然很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骂得这么脏，支支吾吾半天愣是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我吗？”黎谨双手抱胸，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我才不是那种会勾引自己姐夫的人呢！”

她说着又揽住了画扇的手：“姐姐你信我……”

“知道啦——”画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谨儿最乖了。”

她们二人容貌相似，性格却不同，平时别人是能一眼瞧出二人区别的。但若是刻意去模仿对方的神态，一般人便极难将他们区分。

“先前顾大人从扶桑回来那次，我曾约他在湖心亭见面，其实也不过……不过是想打听一下他的消息……”

黎谨垂下头去，苍白的手紧张地抓住裙角，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说着说着，又好像反应过来什么，抬头冲画扇挤出一个笑：“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姐姐不用为难，想做什么去做便好。”

这个“他”，指的正是鹰司玄卿。她这一世喜欢了他十余年，幸而忆起前尘之事，才没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

“臭男人一个，还坏得很，哪有姐姐好？”黎谨微微抬眸，小心翼翼地摸上画扇的官服： “我朝第一位女官诶，不愧是我姐姐！”

她特地将“我姐姐”三个字咬得重了些，挑衅地瞥了一眼慕云琛，似乎是在宣示主权。末了，她两手抬过头顶，将画扇的官帽扶正，苍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好啦，我们两个闹着要来，慕大夫才同意带我们出来片刻的，这会儿又该回去喝那些苦兮兮的药了……顾大人还在外面等姐姐，可莫让他久等了。”

“好。慕大夫，麻烦你了。”

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