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掀开盖在池子上的竹帘,提井水倒入,看差不多了,就跳了进去。
顾听云是个挺讲究的人,池子修得挺深,够泡好几个大人,桑惊秋又累又热,进去就不想动了。
这时,水面涌动起来,他睁眼,就见对面角落里,时遇下来了,正把脱下的衣服扔到旁边石桌上。
见桑惊秋看过来,他也没什麽反应,十分自来熟。
桑惊秋复又阖眼。
夏夜寂静,桑惊秋又累又热,被冰凉的井水一裹,睡意就上来了。
“你不问问我跟着你,所为何事?”
桑惊秋微微撩起眼皮,道:“多此一问,不如不问。”
时遇问:“这是何意?”
桑惊秋将湿漉漉的长发拨到脑後:“这麽晚了,时掌门非要聊这些?”
时遇盯着他被井水湿润後分外剔透的面庞:“你想聊什麽?”
桑惊秋摇头:“我想休息。”说着打了个哈欠。
时遇稍微回神,不说话了。
从昨夜到现在,先是知道此人可能没死,後又亲自见到本人,再然後被桑惊秋的冷漠给刺激的差点发疯,足足十几个时辰,一直处在精神的高度紧张之中,此刻歇下来,面对活生生的桑惊秋,也是疲惫不堪。
有些事非一时半刻能说清,他也不想逼桑惊秋太紧。
于是学桑惊秋的模样,靠在池壁上,闭眼休憩。
炎热夏夜,耳畔不时响起蝉鸣,时不时有微风拂过。
两个十年未见的人,分别靠坐在池子对角两侧,隔着荡漾的水波,静静休息。
“砰。”
时遇醒来,擡头,下意识看向斜对面,却发现那边已经没人了。
刚刚清醒,神思还有些倦怠,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紧跟着,又是“砰”“砰”两声,他侧耳分辨,循声,朝不远处的屋顶望去。
只见桑惊秋不知何时站到了屋檐旁,背朝他,外袍被风掀起一个角,拉扯得整个人似乎都在摇摇欲坠。
记忆蜂拥而至。
十年前山崖上的风,穿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如同一把淬炼过的利刃,刺向他的心脏。
时遇从池中跃出,扑向似乎快要凌空而起的桑惊秋。
几乎同时,顾听风也窜向这边,手里还提着一个东西,边喊:“惊秋,我抓到一个……啊?”
时遇穿着一件湿漉漉的长衫,长发还在滴水,赶在顾听风落在屋顶前,伸手一捞,把桑惊秋拽过去,搂在怀里。
顾听风震惊,没留神脚下,一个趔趄,赶忙提气,才好险没摔下去,可下意识松了劲,手里的黑衣人沿着屋顶就滑下去了。
他赶忙去拉,顺道跟着下去以及走人,以免误入奇怪的现场。
比他受到更大惊吓的是桑惊秋本人。
方才迷迷糊糊中听见前院有动静,想起晚饭时兄弟二人提起最近可能有麻烦,顾听云醉酒,他担心顾听风一人应付不来,就过去看,果然顾听风被一堆黑衣人围攻,他帮忙时,打斗中上了屋顶,刚刚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时遇忽然出现在半空,紧紧抱住了他。
桑惊秋懵了,下意识推人,可时遇抱他抱得非常紧,还随着他的推拒,更进一步加重了力道。
他们都是刚从池子里出来,全身上下连头发带衣服都在滴水,这样抱在一起,潮湿的触感分外清晰,那层薄薄的布料如同不存在一般,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肌肤上深重的寒意。
桑惊秋怔忪着,视线朝上飘,弯月已经不见,空中散落着星星点点,天地之间一片安宁。
可他觉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对。
这时,时遇动了一动,力道似乎松了些,桑惊秋立即推开他,转身跳下屋顶。
时遇紧跟着落地,一把抓住要走的桑惊秋,喘着粗气说:“你去哪?”
桑惊秋扯了扯贴在身上的湿袍子:“换衣服。”
时遇:“我也去。”
桑惊秋皱眉,他真的觉得时遇有些不对,不过时遇方才确实帮了忙:“我请顾兄给你准备间屋子。”
时遇摇头:“我不去。”
桑惊秋也不勉强:“那你请便罢。”
可时遇拉着他不放,桑惊秋走不开,心里火一起,一掌拍过去。
时遇擡手格挡,两人在院子里过起招来。
桑惊秋是意图让他离远点,并未用全力,可不知为何,时遇好像身受重伤,不久前还能一掌打退两个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