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唐天仪,好像死了。”
叶孤城瞳仁微缩。
唐天仪本是他们计划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与唐天仪一战也是为避人耳目。但他真正中毒起来,他便知与他交手的那个唐天仪,也许不是本人。
谢凛说了第二句话:“宫九曾经请我做过一把剑。我见过你之后,才知道他仿造的正是你的剑。”
叶孤城瞳仁更是紧缩。
没有给叶孤城任何思考的时间,谢凛紧接着说了第三句话:“结合宫九亲口承认打算造反这一信息,我有理由相信:宫九在定这把剑的时候就已知道了你会参与其中。而他定这把剑的目的,也许是想在某些时候冒充一下叶城主你,顺便做点偷鸡摸狗的小事嫁祸於你——比如,易容成你顺便用你的剑砍了皇帝脑袋。”
叶孤城:“……”他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好像幻听了一下,耳中钻入了什么奇怪的话语。但谢凛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说笑模样。
他看了看陆小凤,又看了看花满楼,然后对谢凛道:“是么。”
如此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心中却莫名相信了这一匪夷所思的推断。
谢凛最终抱胸微笑道:“这种被利用的感觉,叶城主感觉怎样?”
感觉怎样?
叶孤城咀嚼着这四个
字,看着眼前少年眼中毫不保留的讥诮。心中一点一点,泛起一种诡异的冰冷,转瞬蔓延骨髓全身。
直至心脏。
呵……还真是,令人不悦啊。
谢凛看着叶孤城,微勾了唇角。
诚如他所猜测,像叶孤城这样的人,本最厌恶别人将他当作猴子戏耍。根本不需要多说,叶孤城自然能明白其中深意。
南王欲造反,叶孤城既决定站到南王一方,要么成为宫九的绊脚石,要么成为垫脚石;而陆小凤更因谢凛被迫卷入此事,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杀了宫九,只有杀了宫九,方才泄心头之恨。
谢凛已说出了他的目的:“合作。”
叶孤城缓而逼迫地重覆了这两个字:“合作?”他顿了顿,又轻慢道,“谢阁主,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谢凛笑了。
他整个人微微后仰,翘起一条腿,一手轻抚摸茶杯杯壁,慢条斯理将他所有的发现与推测尽数道出。包括决战之夜南王有可能的排兵布阵,包括宫九的打算。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叶孤城,好似也在跟随叶孤城的神色,判断自己所说的究竟是否错误。
叶孤城甚至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推测:“不对。”
“……”谢凛微顿,“那里不对?”
叶孤城淡道:“除了我,南王父子,没有人会在月圆之夜前知道南王凭借的是什么。”
“宫九自然也不知道。”这句话,叶孤城说的十分笃定,因为这个秘密本就连皇帝都不知道,更不必提从未见过皇帝与世子的宫九了。
各大藩王世子几近算被禁锢在外无诏令不得入紫禁城,宫九根本无法接近皇帝。哪怕他利用宫中眼线揪出与南王一脉搭上的公公,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南王打算造反。
轻易站出来,也许能除去他们,但也不过是将自己的地位变得更为被动。
——也许南王死后,皇帝还会疑心太平王。
叶孤城的眼中终於有了一丝冰冷的笑意。他淡道:“月圆之夜,你们也打算进入太和殿。既是如此,便安心等着真相揭露罢。”
语罢,长身而起,回房睡觉。
天边已泛白。十三日的清晨,即将来临。
独孤一鹤已走了,谢凛丶陆小凤,花满楼三人,却还在原地坐了片刻。
谢凛还在想一些事。
他虽然无法明白叶孤城不愿意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但他愿意相信叶孤城,也相信自己最初的判断:宫九是打算杀了叶孤城,扰乱紫禁决战。
谢凛笑了。
虽然叶孤城什么都没有说,但谢凛已明白宫九纵在江湖中混的风生水起,之於宫中势力错综覆杂,恐怕也是没有太大能耐。
连日忧虑一扫而空,谢凛的心情终於变好了。
他一手抵着额头,轻笑了起来:“啧,真是……高估他了。”他当然是指宫九,抛开脑补,天子脚下宫九根本就没有这种力量来控制他们,相反宫九还要处处提防暴露於皇帝眼前。
虽然感觉自己也被叶孤城驴了,但这种能用智商碾压宫九的错觉,真是爽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