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姐已经收拾了柜台，她本来也没在豆腐作坊进多少豆腐，就剩了几块，全都拎在篮子里。

“走吧，去我家，给你炖豆腐吃。”

“好呢。”

黄姐平时骑自行车来上班，现在都是积雪，就坐公交来的。

今天公交车上也没几个人，黄姐就不再克制，“公司黑得要命，不管赚不赚钱都得缴100块钱，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阮百合也觉得黑，她是被迫签的，也是有路子，有自信能够赚回这些。

100块钱一个月，对于现在的家庭来说，可能是全家一个月的收入。

“百合，你签了吗？”

阮百合点点头，“签了。”

“几个柜台？真的承包了三个？”

好像记得，她说要承包三个柜台得，现在都没人承包，肯定会被杨大强忽悠着签合同的。

她忍不住咂咂嘴，“三个柜台，一个月光是费用就得300块钱，真的可以赚回来吗？唉，我还没签，好说歹说让我试一个星期，看这情况，我有点不敢承包，百合，你能给我个建议吗？”

阮百合有点惊讶，还能试营业？

果然，有关系就是不一样的。

不能比。

至于给建议，她是不敢给的，万一亏损了怎么办。

之前敢提建议，那是纯分成的情况下，再如何也能把菜的成本拿回来，不知道亏损。

现在拦了个100块钱的大山，她不敢说。

她一直不说话，黄姐就明白了，这是没有把握，就不继续问她了，叹了口气，“那你还承包三个？”

阮百合苦笑着摇头，“不是三个。”

“那还好，一个柜台试试，要是不赚就撤，也能损失得起。”

她现在还不明白合同意味着什么，那可不是说撤就撤的。

阮百合也不和她解释，“我承包了剩下的17个柜台。”

“什么！”

黄姐惊讶出声，惹得车上的几个人看过来，她又压低； 声音，“你疯了？那可是一千七百块钱，一个月就亏怎么多，你要是拿不出来，杨大强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没办法，我和他有恩怨，要是不承包，他现在就不会让我好过的。对了，黄姐，杨大强不就是个蔬菜公司的主任吗？他为啥这么横？”

黄姐定了定神，小声说道，“我听说 ，他小舅子是临江的流氓头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之前那小姑娘死的时候，大家都没敢议论，就怕被盯上了。”

“这都没法治他？”

黄姐摇摇头，“他这个人，有点关系的都不会得罪。就欺负苦哈哈的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谁也不敢豁出去闹，就怕惹来报复，能忍就忍着了。”

她说完，拉着阮百合的手，“你可别想着闹腾，你家老的老，小的小，多为家里人考虑。就是钱财上吃了亏，也忍着点。拿不出这么多钱，他也不可能弄死你。人在做，天在看，迟早他会有报应的。”

阮百合垂下眼睫，“我知道的，而且也不一定亏了。我打算卖点别的，不论赚不赚钱，只要不亏本就行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就对了，你才二十多岁，他杨大强怎么也死你前头。要是你真打算干呢，我也承包一个柜台，方便请教你。”

黄姐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指定不跟你卖一样的。这生意也是我想做的，赔了也和你没关系。”

这不像她求稳的性格。

话里话外带着破釜沉舟赚大钱的勇气。

阮百合不免有些好奇，“黄姐，你是最近很缺钱吗？要是需要，我这还有点。”

“百合，我就知道，你这朋友没白交。”

黄姐挽着她的手，“也没事，就是我公公婆婆年龄大了，经常生病。大丫头现在读高中，学费不低。二老听说我失业了，就想让大丫头辍学，托关系找个厂子上班，她爸也同意。可是她们老师说她是个好苗子，指不定能考上大学为咱们临江争光。”

她说着，已经啜泣起来，用手捂了捂嘴，瞥了眼公交车内，见没人看她，才吸吸鼻子才说。

“我就是没儿子，二老都偏心二叔家，也看不上我，连累两个丫头都不得喜欢。看看沈楠，城里的，她家也没嫌弃她是丫头，族里更是没有嫌弃，结婚祭祀开祠堂只有男娃才有的，她都有。我不想两个丫头窝窝囊囊的在临江，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婆婆妯娌难相处，我想让她们也去大城市，要受人尊敬，不遭人白眼。”

阮百合突然有些鼻酸，对八面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