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我会出去的,只是时机还未到。
黄崖只写下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九妹十分不解,“时机还未到?大少爷你……”
黄崖却还只是微笑的而已,九妹心底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怒意,与其说是怒意,不如说是参杂着怒中悲伤的感觉,她站起身子,“我真的不知道大少爷在想些什么。”
“大少爷总是这样,避重就轻,从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如此。我真的想知道大少爷在想些什么,平日里总让我来说话,可每当我想了解大少爷的时候,你就避开话题。”九妹的眉眼下垂,“我不喜欢你被唤作疯子,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被称为疯子,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嘴巴又为什么会被……”
九妹忽的意识到情绪激动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竟然不小心揭开了黄崖的伤疤,连忙噤了声,可出了口的话无法收回,她在心底自责起来。
手腕上感受到冰凉的触感,黄崖牵起了九妹的手,将她拉至自己身前,又将她的右手放在自己被缝住的唇上。
唇上那些细线摸起来割手,九妹发现它们似乎不是普通的棉线,而是……软铁丝。
软铁丝!
这是得有多么惧怕对方开口说话才会使用的。九妹手指移动,感受着铁丝划过指腹时带来的微微刺痛,十指连心,这些细微的疼痛顺着指尖传到心脏的位置,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压地她喘不上起。
黄崖胳膊揽过九妹的腰,将她圈到自己身前。
九妹将摸着他唇的手放下,转而搭在他的肩上,她一低头,就能看到黄崖乌黑的发顶。
黄崖再次执笔书写。
——黄家不想表面看上去那样风管无限。
——它在很多年前,从骨子里面就已经烂透了。
九妹唇瓣不自觉地微张开,惊讶地盯着纸上的文字,“黄家……?!”难道崔柳说的是真的?
——我终究一天会踏出这座宅园,只是并非现在。
他继续写着。
——等待时机成熟的那一天,我会与你一同离去。
黄崖放下毛笔,擡头看向九妹,伸手将她一缕垂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又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
九妹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紧,嘴角扬起,眼瞳里犹如挤进了点点星光,“嗯,我会等的。”
.
黄崖给了她一个承诺,九妹身为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本应对这种口头上的诺言戳之以鼻,但这话是从黄崖口中说出的,九妹打心里愿意相信他。
黄夫人的衣服已经完成了。
九妹和小厮们各捧着厚厚一沓子衣服,极为艰难地来到黄夫人的居所。
她站在屋外看着清晨偏向东方的太阳走到人们的头顶,又一路隐入西边的树木丛林之中,四周的天色暗淡下来,房屋的大门才被再次从内向外打开。
黄夫人由菱缇掺扶着走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站在台阶下方的九妹,“不错,我很满意。”
她用眼神示意——赏。
“多谢夫人。”九妹接了了赏银,如以往般走了道谢的流程后就准备离去,谁料到黄夫人竟然破天荒地喊住了自己。
黄夫人说:“你虽然与菱缇她们不同,是自由身,但刚入宅的时候李妈妈也应与你说了,下人终归是下人,要时刻记得自己的本分……”
九妹的心脏瞬间提起,她双手交握垂在胸前,低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努力控制着因为惊恐不断起伏的胸腔。
“我那儿子确实被我惯的不成样,但终归是主子,你心里再不舒坦,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原来是指黄堰的事……估计是之前与他殊死搏斗的事情被黄夫人知道了,九妹心下松了口气,看黄夫人的样子不像是在为难自己,只是借此机会敲打她一番罢了。
“是,沐渊明白。”九妹乖巧应答。
“知道你是个聪明的。”黄夫人挥了挥手,扶着腰,被人掺扶着回了屋,“你可以走了,其他人也都退下吧。”
众人一齐跪谢,“谢夫人,夫人安。”
“你确实受宠。”李妈妈说,她咧着一口微突的大牙,“夫人可从没对我们这样好脾气过。”
她在黄家里呆了一辈子,本应练出一身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来,但依旧保持着动不动就得罪人的状态,她不是不懂什么是老奸巨猾,只是不想。李妈妈本性并不坏,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一定要满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