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

第二十六章

“看看，我们不可一世的奥罗拉，也变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啦!”安东尼奥戏谑道。那声音把奥罗拉从铺天盖地的感动中拉了回来，她转过头想要反驳，却一下坠入到安东尼奥碧绿的眼睛里。

那一瞬间有深情，有怜惜，可小扇子般的睫毛一掠，再一睁开那湖水般的眼睛里却只剩下了戏谑。

口是心非。

奥罗拉暗暗地想，心头忽然泛起一种说不清的覆杂情感，就像是河边的青石渐渐被细流浸染，带着鱼虾的腥味，可一旦用指尖轻触，便抚上了那柔软的青苔，整颗心都软乎乎的。

“要喝点酒吗”安东尼奥看向已经哭得瘫软在地的老太太，老先生一手扶着她，一手抚向女儿的长发，颤抖的指尖像是微风在易碎的珍宝上划过，生怕力气大了就给碰碎了。

真爱如斯。

奥罗拉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免有些唏嘘。还是不要生孩子比较好，还是不要有珍惜的人比较好，因为珍爱，所以会有种种伤痛。

安东尼奥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忽视奥罗拉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从小寄人篱下，察言观色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眼看着小乌龟颤颤巍巍伸出的小脑袋就要缩回去，他陡然放大了声音，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要去喝点酒吗”

奥罗拉被他唤回了心神，灿烂一笑: “好呀。”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身后，那一瞬间阳光给她罩上了一件金色的薄衫，金色的卷发上隐隐约约闪耀着光点，耀眼极了。

安东尼奥也想过，自己喜欢奥罗拉什么喜欢她美丽的外表还是善良的内心都不是的，好看的人不知凡几，善良的人也不少，撇开那种还说不清道不明的属於爱情的吸引力，大概是因为那颗从不放弃希望的心脏。

也挣扎也害怕，也仿徨也失落，但是最终还是微笑以对，最终还是从未放弃。

和他一样。

这也许也是一种自恋吧!安东尼奥自嘲地想，会被和自己同类型的人吸引，会觉得只有这个人才会和自己的心灵紧紧相贴，才会慰藉那与生俱来的寂寞。

足球总是和灯红酒绿的小酒馆相伴而生，在夏夜里，一群人聚集在嘈杂的酒馆里，喝彩，呐喊甚至砸那么几个酒杯酒瓶……满头大汗的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还有俊朗的，有着八块腹肌的年轻男士，还有波浪卷长发，脸上有着可爱小雀斑的性感美女觥筹交错，不分年龄，职业，上一秒针锋相对，下一秒拥抱在一起接/吻，交换着唾/液，充斥着带着荷尔蒙的激情。

在鼓点阵阵的音乐中，奥罗拉和安东尼奥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面靠墙，一面有盆栽隔着，也算是隔出了一片小天地，加上酒吧里的光线很暗，一晚上也不怕有人打扰。

电视上正在直播皇马的比赛，奥罗拉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比利亚，依瑞斯，还有博蒂奇……

“遗憾吗”奥罗拉问，大家都知道银河舰队从来不会给人留位置，哪怕是大牌球星，等安东尼奥踢完在足球界看起来没那么重要的奥运会之后，说不定面临的就是租借的命运了。几年以后，再没人记得他一刹那的耀眼光芒。

在西班牙，在马德里，是永远不缺足球天才的。

安东尼奥笑了，他摇摇头，深深地看着她，蜷曲的长睫毛覆过碧绿的眼睛，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他有这个自信，在未来的这几年里，他相信自己无可替代。

自信来源於天分，更来源於迎着朝阳月光的汗水。

奥罗拉莫名地有些脸红，她扭过头，声音带着酒气: “我才不是关心你咧!”

安东尼奥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忽然升腾起一种怜爱的情绪来，像是面对着一个袖珍的，爱不释手的洋娃娃，尽管眼前的这个女孩要比他大上个几岁。

他温和又包容地说: “我知道的，你只是随便问问。”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笑了，很轻的一声，像是呵一口气。

明明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圆桌，奥罗拉却好像感觉到了这股热气一样，耳朵痒痒的，有些发红，心跳得很快，好像可以听到整个胸腔嗡嗡地共振。

她应该是醉了，因为这迷人的美酒，因为这迷人的气氛，因为这迷人的……人。

整个酒吧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隐约夹杂着一两骂声，很快便被兴奋的人群湮没了。

“你猜……是谁赢了”奥罗拉手肘支在圆桌上，探过身，含糊不清地问道。

安东尼奥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