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
费了好大的的力气才让别人狐疑的目光挪开,把自己身上疑似“威胁医院护士”的罪名脱开,黎景行一边被其他楼层的医生按在病床上包扎方才挂的一身彩丶身上还连着一堆检查内脏的仪器线,一边却居高临下地开了嘲讽:“我看诸位还是赶紧检查一下这一层楼是怎么被悄无声息地放倒的,不然我看医院也干脆承包鬼屋娱乐项目,这不比鬼屋里那些故弄玄虚的npc逼真刺激多了。”
保安队长憋得面红耳赤,立刻要求调取监控,又把值班室的保安叫了过来不由分说地骂了一通。
黎景行在一边凉凉地看着,感觉这世上的人都一个样,在嘴里说着平等自由的时候不由分说地其俯视职位在自己之下的人,畏惧特权义愤填膺却又无时无刻不想拥有特权,只要有一点权力就能忘乎所以,耀武扬威。
人类真是将卑劣写入基因的物种。
包括他自己,不也是个满心狭隘丶充满偏见的混账吗?
黎景行刻薄起来不分敌我,然而没等他尖酸下去,方才还中病毒似的小姑娘凑了过来。
这种花朵既漂亮又柔弱,天生就应该放在花园里被精心照料,不应该被搅弄进任何的阴谋丶血腥与风雨之中。
黎景行略微有些遗憾地想:可能明天病房里就收不到一束打理得清香怡人的花朵了。
他每天有固定的一个小时到专用的健身室覆健,每一次回来时都会有一束新鲜的花朵迎接,像是某个雀跃又羞涩的小女生,不愿意打扰喜欢的偶像,只是远远地看着,再送上一份小小的祝福。
可今天猝不及防之下这个小姑娘看到了他最真实的一面,混迹於污浊混乱的土壤之中,即使有一副艳丽的皮囊开出来的也是有毒的罂粟花。
不过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所谓艺人和粉丝本来只是一种相互选择的普通关系,我的作品选择出喜欢的观众传达我的思想与情感,而观众因为某个或某些作品对艺人产生好感和信任,在庞大的娱乐作品中有倾向性地选择自己想要支持的作品。
互取所需又互不相欠,隔着网络不会牵扯到什么实质性的情感与财务纠葛,本该是最安全的关系。可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偏了路。
黎景行之前不得不向公司妥协过许多事,但有一点从未妥协过,他拒绝以任何方式成立自己的官方后援会,和粉丝有什么宣发和经济上的往来与“指引”。
在这种倡导“合家欢”“温柔包容”“坦率阳光”的年代,他活像只扎嘴的刺猬格格不入,显得格外冷血。
他之前在外人看来并不算锋锐,唯一曾经坚决跟经纪人说过的就是他们如果私自成立后援会,扶植“大粉”冲锋陷阵,他就敢在公开场合说一些实话,保证让任何粉丝立刻脱粉。
利用粉丝丶引导狂热情绪妄图成神的明星自己也终将成为这种病态的关系所桎梏反噬,成为一个万事不由己的傀儡。
这个姑娘和他有了现实的接触,本来就已经超出了界限,早些让她看清自己的本性,也免得她对自己有虚构不切实际的期待。
挺好的。
半天都没动静,黎景行不禁擡头看了眼,就见这姑娘两眼放光:“景景,你那两招也太帅了吧!”
黎景行:“……”
他错了,从这姑娘刚才敢拿着瓶玩似的防狼喷雾上去追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的情景来看,这姑娘可能少了根筋。
这样想想,黎景行突然背后一凉——他突然想起刚才这姑娘神之一手的防狼喷雾,要是再偏一点可能就直接雨露均沾了。
这样看来,他命还挺大。
黎景行莫名地注视了她半响,跟逗小孩似的:“你不怕我?说不定我是什么坏人,就直接把你灭口了?”
一旁的医生觉得这位可能没把他们当人,灭口两字说得倒是轻巧,只见梅楚悦直接被逗笑了:“景景,我三岁的时候我爸妈就不用这个吓唬我了。”
虽然发现偶像和自己以往感觉到的似乎不太一样,但梅楚悦知道方才保护她没让她受一点伤的是谁,一个人难道会因为保护自己的力量过於强大凶悍就生出恐惧戒备吗?
或许有这样的人吧,但她不是。
她感觉自家偶像就像一只挠走了大鬣狗的流浪猫,防备地看着目睹了一切的人类,做好了挨一棍子的准备,得到的却是温柔的抚摸,所以楞在了当场,当即一股心疼上涌,母爱泛滥,恨不得一声妈妈的小宝贝出口。
所幸她还记得这位“小宝贝”刚才是怎么大发神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