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於钢丝上的精神进行进一步的逼迫。
这一瞬间,看着黎景行苍白而脆弱的面容,闻知几乎有一种不道德的怨愤:为什么黎景行不能失去这一段记忆,别人造的孽丶遭的罪与黎景行有什么干系,凭什么要他来背负?
果真人是这世界上最双标的东西,每个凡人或多或少都有过卑劣的念头。
半响,闻知闭了闭眼,凑近,握住黎景行宛如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手,几乎虔诚地贴在了自己脸上,轻声道:“你看看我,我好好的,我没有不小心,你保护了我,我也并不怕他,都过去了,不会再出事的。”
黎景行知道自己正在向着意识深处坠去。
那个赤身果体丶丧失了几乎所有尊严的女生将一枚小小的芯片从她的笼子底部拿出来塞到了他的手里,眼中一瞬爆发出无限的光芒随后永久地寂灭了下去;那个皮包骨头后背被硬生生植入了一双诡异的白色翅膀的男生不顾一切地替他拦住了追上来的追兵,他从窗户跳下去时看到的最后一种颜色,是皮肉绽开丶血液迸溅的红色。
你这个骗子,我们那样地帮助你逃离,你难道忘了我们吗?你怎么还没有为我们报仇?
黎景行,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黎景行,你怎么能死呢?
死了两个人,活了一个你,你亏欠他们的还上了吗?
骤然间,一双温热的手忽然伸了过来,像是自带生机一样,驱走了数九寒霜,也将那些撕心裂肺隔上了一层隔音罩。
他从地狱落回了人间。
“都过去了。”
黎景行骤然睁开了眼,年轻人柔软的嘴唇正贴在他冰冷如冻尸的手上,虔诚又温柔。黎景行的心骤然跳动了起来。
再如何自欺欺人也终於无法解释这一场景了,黎景行心中重重一跳。
如果闻知是情场老手,黎景行和他完全可以来一场走肾不走心的互取所需;如果他是一时兴起,黎景行也完全不用有什么负担,闻知确实合他的口味,重压之下来一场放纵也排毒养颜。
可任谁看到闻知方才的神情都不会认为这是心血来潮,这是对他的侮辱。
这种人,如果随随便便答应了又随手抛开,是作孽。
黎景行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老态龙钟丶行将就木的疲惫与麻木,他已经没有勇气与力气与接受什么了,连最温和的阳光都让他恐惧。
闻知仿佛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抢在黎景行之前开了口。
黎景行的神情给了他一种感觉,如果不说些什么任凭黎景行开口敲定,他会后悔。
“你刚才说了稀罕我对不对?”
两人都心知肚明是话术的话一下子被挑到了明面上来,黎景行不得不惊叹於闻知的敏锐。
只可惜用错了地方,黎景行铁石心肠,决定好的事从来没人可以影响。
“想什么呢?你也太天真了,”黎景行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混淆视听的罢了,小孩子家家的,还没长成呢,成天想这些男欢女爱的事干什么?”
这种缩头乌龟最擅长装腔作势了,闻知所有的计划乱成了一团杂毛,索性我行我素肆无忌惮了起来。
“可你就是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君子。”
“那至少你也是不想让我落到那变态手里,你在意我。”
黎景行勉强笑了下:“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至於看着谁平白往火坑里跳,任何人我都会这么说。”
闻知磨了磨牙,这种固执又口是心非的男人什么时候能放下身段,看一看他旁边的风景?
他早就打定主意穷极一生也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反正小清新也玩漏气了,索性没皮没脸了起来:“反正我自己认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小生这身段,也多少有些料,还是很有自信得你青睐的。”
见识过坚贞不屈的,没见过上赶着强买强卖的。
从来没见过推销自己这么认真的,这么大一块非要粘上来的人形502,黎景行活活被气笑了:“人家两情相悦报恩才叫以身相许,你这一厢情愿岂不是叫恩将仇报?”
反正闻知一直以来试图缓缓为之的温水煮青蛙战略已经破灭,虽说提前露了行迹叫黎景行猜出来了有些猝不及防,但也正好免得这混蛋装傻充楞,自觉无所畏惧,正可以死缠烂打。
他嗓音中还带着些少年的清亮,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耍无赖时也像是撒娇:“没关系,日久生情了就叫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