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本恶
龙渊,年幼痛失双亲,被赤霄领养后这些年她是如何长大的呢?
赤霄严防死守,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地拒绝让龙渊走上这条葬送了她的父母九死一生的路,她在先斩后奏和赤霄争执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或许这世上冥冥之中真的血脉传承这种东西。
她牺牲时年仅二十五岁,一个女孩最美好的年纪,她却以赤子之心混迹於泥淖深渊,触目所及尽是罪恶血腥,她在与那个工厂同归於尽时最想对唯一的亲人说些什么呢?
系统所给的资料只有只言片语,而作为卧底的她恐怕在那个世界里从小到大的痕迹也被尽数抹去,或者只剩伪装后的痕迹。
这薄薄的资料里装载的便是一个女孩短暂的一生,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事风格都只能从这寥寥几笔中推测了。
他无视了小系统的哭天抹泪,感受着生命的迅速流逝,在即将离开那个世界时对赤霄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既然没什么遗憾,又何必为此而哭?”
顿了一顿,他终於戳破了赤霄的逃避:“她真的想要看到你这样吗?你该回去了。”
或许是全身冰凉僵硬的缘故,他的神志似乎也被冰冻了,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暗影。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赤霄眼中开始融为一体的两个世界,变化多端又瑰丽难言,一个女孩似乎回头张望了一下,隔着生死与时空的距离,对着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小系统曾经说过,每个任务完成后,由它来带着自己抽离意识即可,最好也不要在这些世界里受到致命伤害。
这是黎景行第一次和这还挺可爱的小系统吵了一架……倒也不能算,应该是小系统单方面气得上蹿下跳,然后单方面地冷战,单方面地哭天抹泪。
“死”的感觉确实不怎么美妙,几可乱真,那种行至末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慢慢地变冷丶整个人似乎被无限稀释到天地之间的孤独与不甘很难不让人恐惧,让人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那么渴望活着。
难怪自古以来为求长生有那么多疯狂之举,黎景行才知道原来即使他知道不会死亡,即使他自觉十分能拿得起放得下,他竟也是有不甘,有渴望的。
等等,他有什么不甘?什么渴望?
黎景行是在回忆中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雨滴和熟悉的疼痛中醒来的,这小系统特别别致,每次难过的时候就会在他头上罩朵乌云,致力於把他浑身淋湿,说它哭天抹泪真不是冤枉它,生动得几乎不像个程序了。
好歹也是练过的,黎景行睡着的时候是什么姿势,这会儿还是什么姿势,单手拄着一侧太阳穴,倒是方便了这会儿摁着缓解突如其来的疼痛。
他有种感觉,有些东西已经呼之欲出,离他记起来的时候不远了。
教官还在讲解狙击突击侦查以及战术安排的基本要点,黎景行敢打包票大半的选手都和他志同道合地选择与周公相会。
毕竟知道的选手嫌磨叽,上这种节目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的估计人家心思也没放在逃杀上,哪里会听这些没用的东西?
而这位教官看面相可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黎景行深感自己醒来得及时,不然要么就会被殃及池鱼要么可就赶不上好戏开场了。
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幸灾乐祸,教官停了下来,拿出了一摞白花花的东西。
黎景行听到了封茹慧一声没忍住的惊呼,没有谁会不对这种东西印象深刻,人生前二十来年的噩梦之源,决定自己回家是被好吃好喝款待还是挨顿臭揍的大杀器。
会玩还是节目组会玩,有谁能想到上个综艺节目还得货真价实地考上一场呢?悬在半空的九十多个摄像头齐刷刷地将众多惊恐绝望的面孔生动地记录了下来,黎景行相信这里有些人必定会羡慕早在早上后就受不了退出的几位了,并且深刻地痛恨自己跑不了路。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电梯里运上来了好几批目光呆滞宛如丧尸外形各异的人,连其中夹杂的窃窃私语都显得生动活泼了起来。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上午的理论课这个大魔头一定会痛下杀手,我连卸妆水都备好了就是怕需要原地变身,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地让我们做卷子。老娘已经两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曾经发过毒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做卷子,现在这誓就这么破了。”
任晴抽了抽嘴角,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一点“祥林嫂”的正面攻击,第无数次脑仁疼,深感交友不慎的后果就是耳边时常如同大功率拖拉机开过,不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