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闻知整个人一哆嗦,仿佛被微小的电流击中了一样。他就是在这种空茫的状态下下了飞机,一脸神思不属,帅不过三秒。
他还是没办法像黎景行这样霸气天成。
“宝贝儿,醒醒,地址。”
站在出口,黎景行哭笑不得地把闻知的魂召唤回来:“你要是喜欢听这些情话,以后我天天跟你说,不过现在我觉得以你我的名气,站在这儿还是有点危险的。”
这帮小姑娘们对自己喜欢的明星那简直是堪比特工的眼神,就差化成灰都认识了,黎景行虽然给自己和闻知都做过一点伪装,但也不保证没有那么几个天赋异禀的粉丝。
闻知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知道我家的住址吗?”
黎景行:“……”
得,七年过去了,闻知早不是那个整天跟他屁股后面一句话就能糊弄住的小孩了。
不过七年前好像也没糊弄住,不然他怎么会先斩后奏对上了黎桦?
“最开始我确实知道,不过等到你们又搬了第二次家后,我就不知道了。”
闻知皱了下眉,按照黎景行的德行,非得知道他们的确切状况才肯安心的,即使当时闻知自己也简单加密了一下,但并不算高级,也就是个心理安慰。
在什么情况下他会不去查这件事?
他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丝丝缕缕的线索如云烟一样交织,似乎就要成像,却还是朦胧不清。
一时想不明白,他也只好暗自记下,和黎景行打了个车。
城市只是中等规模,以现在的交通速度,即使方位是在靠近郊区的地方,他们抵达时还是没超过半个小时。
拖着行李箱面面相觑的时候,两人才发现原来对方和自己一样手心都湿了。
黎景行先笑了一下:“出息,走吧。”
近乡情怯从古时候以来就是专为变故而生的,倘若一个人高高兴兴地离家求学或者工作,平常和家人也保持联络,那么这个乡就只是单纯的家而已,回来不会有任何负担。
可如果物是人非,那么不好意思了,这就是在你真正打开那只薛定谔的盒子前必须经历的折磨。
闻知在门禁系统内输入密码时,黎景行整理了第三次衣服,就好像是假装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把这儿当第二个家的少年。
可还是有种捉襟见肘的恐慌。
将那一身的盔甲卸去之后,才能看清里面是一个已经剥离了正常交流数年因而格外局促的被永远定格在了高一那年的孩子。
一个已经跨越了七年分离的格格不入的“孩子”。
以他的耳力,能听见里面的人发现有人开门,向门这里走动的声音。
那脚步声停了下来,闻知输入了最后一个密码,他的心脏骤然重重一撞。
“儿子,回来……”
她的声音在看到来人时戛然而止,黎景行控制住自己落荒而逃的冲动,强迫自己仔细看着楚姨。
岁月的痕迹是无情的,她的脸上多了几条皱纹,成卷的头发间隐隐有零星白色的发丝,虽然还是个美人,但已经烙上了岁月不浅的痕迹。
而她那一瞬间是怀念丶惊讶丶不知所措丶欣喜甚至是了然的,可却唯独没有陌生。
黎景行想过再见到他时楚姨会说些什么,但往往还没有结果就落荒而逃,他怕那是避之不及的害怕,要他想象从妈妈死后的唯一一个喘息之处是惧怕被自己连累的,实在是太残忍了。
可当命运的判决落下,他听见楚姨略有哽咽却熟悉而平和的话语:“回家了,去洗洗手吃饭吧。老闻,景行回来了!”
就好像他只是在外面上了一天班回来,中间没有那无情的七年光阴一样。
在一旁把东西放下拖鞋拿出来这么多动静没得到一个眼神的闻知觉得自己有点没有存在感。
“那个,妈,我是隐形了吗?您还看得见有我这个儿子吗?”
楚沐棠看了他一眼,见儿子眼下略微有些发青,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拿了眼霜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当初我就说你这个专业太辛苦,你看看你这二十来岁的小年轻遮黑眼圈像吸血鬼似的,万一以后再秃了怎么办?本来你就没景行长得好看。”
闻知:“……”
哈喽,您是亲妈吗?
黎景行梦游似的洗了手坐下,闻爸爸从厨房出来,见着他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