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期於尽
山主身上的气息十分特别,白瑶嵋只是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游离在这世间之外,可她身边所有的正统弟子几乎都一瞬间如见鬼魅,像是受到了偌大威胁一般。
“妖邪,果真是妖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师父给她讲了很多这些当世大能的经历。
从过往诸事来看,掌门确然是个十分称职的掌门。
在这千年之中,玄英山的地位一直在稳固上升,一片昌荣;过往众仙门之中若是出现何事,他必定是秉公办理的,而他也不会因为所谓的虚名在自家弟子与旁人起了冲突时委屈自家弟子。
虽然门内各峰势力割据,但出身权利中心,白瑶嵋自然知道种种勾心斗角丶制衡权术,并不会傻到冒泡地相信仙门便是净土。如果抛开她与掌门等人的个人恩怨,从公允的角度评判,门内纪律也算是公正严明。
如果没有这位山主和那位兰仪君的联系,就算是有临仙阙这怀璧其罪的至宝,白瑶嵋也能期望掌门公允行事。
可从她师父对她讲述的兰仪君往事来看,这种情况下,掌门到来,想要他给“妖邪”公道那叫做痴心妄想。
该怎么办?
白瑶嵋本身与山主并无交情,且她不过是一个引气期圆满尚未寻到契机筑基的小小弟子,如何能掺和进大能的争斗之中?
更何况她如今这条自由的小命尚且是师父出手才保下来的,否则她现在大抵已经为人炉鼎生不如死了,不,若是没有师父出手,她必定在大喜那日血溅玄英山岳涛婚宴现场。
无论从何种角度,她都不该出手,可是……
她师父为何出手保下她,她至今还不知道,但她师父约莫也算是个仙门叛逆,不仅不曾隔断她与化凡星盘的联系,替她在掌门面前遮掩,平时更是指导她感受化凡星盘,同她多次讲述兰仪君的过往。
倘若不是她师父不过区区几十岁,兰仪君早在数百年前便已作古,且他提到兰仪君除了赞叹与惋惜并无其他任何情绪,她都要怀疑她师父倾慕兰仪君了。
本来那化凡星盘只是与她有着微弱的联系,且十分有一代禁忌的本命法宝该有的个性。通俗点来说就是它就在白瑶嵋的灵台中待着,一点房费不交还大爷做派,根本不搭理白瑶嵋。
可当她运行功法的时候,这星盘又总散发着一些似是而非的意境,白瑶嵋每每都不由自主地将所有意识沈浸其中,清醒时一时间似乎感觉自己参透了许多,一时间又感觉空无一物,不知道自己参出了个什么。
她那为老不尊的师尊讽刺说大约是星盘想给她醍醐灌顶点什么,发现她脑子空空,失望地退了回去。
饶是如此,白瑶嵋仍然发现自己的进境相当之快,而修为日深,那星盘中玄而又玄的至理她仍然参不透,但却隐约能察觉到自己的命星闪烁。
同时,她发现她那日日扰人清梦的师父近日来愈发丧心病狂,每每卡着她每日五个时辰的课业量,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难。
白瑶嵋这才发觉自己的悟性似乎是在随着对这星盘的参悟而提升的。
故而这位兰仪君也算是与她有半师之谊。
她这不靠谱的师父曾经说过这位兰仪君交友甚广,就提了一嘴这位山主,她还以为是普通友人。
就山主这与化凡星盘相仿的气息,普通友人?愿意把自己的本命法宝分出部分力量给他的普通友人?愿意以她之道贯彻己身的普通友人?
也不知道就她师父这不解风情的模样,以后谁能收得了他?
她恐怕是看不到了,白瑶嵋为自己这命途多舛的小命叹了口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恐怕这辈子就是个短命鬼了。
化凡星盘在她灵台之中已经轻轻躁动起了些涟漪,以周天星轨为基浩瀚无垠的法宝这一刻也落入了凡尘,认出了它主人的至交。
山主和掌门已经交手千百招,白瑶嵋上回体会了千年老祖的神识碾压,这回无比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的强大。
尽管山主这周身之力似乎能克制掌门,可掌门却好似身披这日月山川之力,浩荡山河在此时尽为他触角,就好似山主是这世间之敌,他在与世间万物相扛。
山主危矣。
如果她这样冷漠地旁观,并无半点举动,那么之后又如何心安理得地用兰仪君的本命法宝参悟?
此身虽轻,不敢畏缩不前丶忘恩负义。
化凡星盘之力是仙力的克星,当能救下山主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