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苏醒

黎景行有些困扰。

他的耳朵实在是过於的敏锐，但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引以为傲的信息处理能力与速度尽数化为乌有，就像是陷入了毛线团海洋里的猫，脑袋灵活度重回“1+1不知道等於二”的幼儿期。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脾性，就像是他很熟悉现在的模样状态，他只是被各种杂音吵得有点想躲，但竟然也没什么烦躁的感觉，也不觉得有什么孤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好像有一点点的判断能力，有一只温凉的手握在了他的手上，可能有的时候会离开一会儿，但很快又会回来。

这温度竟然一点也不让人讨厌，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人胸口闷闷的。

好难过，不如让他离……

还没等想完这句话，他自己的心就急切地跳了两下，将这念头一巴掌恶狠狠拍了下去。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霸占了他的脑海：“他是我的。”

渐渐的，他好像能够感觉道更多的东西，譬如说，他能听到的聒噪的声音好像就是那么几种，有些比较熟悉，而且好唠叨；有些比较陌生，还挺有规律。

还有……他能感觉得到，每天天黑之后，他的身边都会有一具温热的身体，紧紧挨着他的胳膊，虽然总是有些悲伤，但还是好喜欢这个气息，尤其……喜欢时不时在他额头鼻尖与唇上轻轻流连的触感。

这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就像是幼崽找到了庇护所，就不用总是担心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不过，他最喜欢这个人的这个声音，而且，有一次这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什么时，他的耳朵痒痒的，下意识地在脑海中蹦出来了几个字：“宝贝儿，别……”

别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不过不重要。

他有点儿开心，这个人果然有代号，他高高兴兴地默认了对方“宝贝儿”这个名号，喜滋滋地叫了两声。

可惜的是，他却并不经常说话。

熟悉的声音中有一个女声，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鸟变的，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新鲜，一天两三次地听鸟叫，虽然她一来，“宝贝儿”就经常离开一段时间，但他也总会很快回来，继续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听鸟叫。

不过后来，鸟叫也听腻了，黎景行虽然不烦，但还是觉得另一个女声更省心一些。

这个声音更加年轻一些，不过说的话并不多，而且她说话的时候，“宝贝儿”也总会说话，十分令人满意。

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终於慢慢地感觉自己的大脑里恢覆了一些概念，那些散乱如同无数拼图的光点与片段终於连在了一起。

他终於记起了在与樊楚卿对决时不得不启动芯片，记起了大脑像是被炸成了粉末丶散布在广袤星河之中的强烈反噬，整个人像是碎成了十万八千段。

作为一个本来就知道反噬滋味的人，他是这样的傲慢自负与狂妄，於是命运也同样回馈给他残酷的惩罚与审判。

但我还是赢了。

黎景行笑了起来，毫无悔意，他将依旧这样狂妄下去。

“我师父这都都躺了半个月了，往常可真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懒。”

闻知将智能家居的室内湿度微微调得高了些，“还是有过的。”

风悠一楞，闻知说道：“你忘了？他被一广告牌砸进医院那次，也是那个时候，我们在模拟空间里相识。”

对吼，风悠想了下，那次好像是得有一个月。

“难怪你这段时间情绪这么稳定，”风悠叹道，“这要是我，估计得天天哭天抹泪的，不过你上一次急急忙忙地把他拽到模拟世界里，维持他的精神活跃度，这次怎么不重新来一次了？”

闻知浅笑了下：“这次和上次又不一样，上一次是他的脑部受到严重打击致使大脑神经也跟着受到影响，但深层意识活动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不过这次……”

这事是怎么个情况这几天风悠也多少知道了个大概，具体原理不能说全明白，但还是能懂的：“这一次相当於是他的反噬是从内部开始的，深层意识活动受到极大影响，现在就算进行人机连接都未必能有什么成型有逻辑的意识活动，而且也适合静养恢覆，不适合剧烈的意识活动，对不对？”

闻知点头：“孺子可教，一个外伤一个内伤，调养的方式当然不一样。”

床上的黎景行在所有资源不遗馀力的倾注下脸色并不像是昏迷了半个月的人会有的苍白，但一双凌厉的眼睛一闭，倒还真是有些睡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