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学校走廊,
宋季珩故作小心翼翼地拖着他的手,眼神是不是偷瞄与他并排走着的沈景随。
“行了,别装了。”
宋季珩不解,疑惑地看他。
“我知道你想让我再弹一次钢琴,但是不至于牺牲自己。”沈景随的语气平静无波,宋季珩也不好判断他是不是在生气。
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没有飞翔的鸟儿不可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以宋季珩的水平不可能给自己加练到手指韧带拉伤的,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有多宝贵他的手指。
宋季珩呼出一口气,说道:“最后一次,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别生气好不好。之前你在弹钢琴的时候我看到你对这件事有一种超乎想象的虔诚......”
如信徒般,虔诚地认真地奏出每一个音符,完成每一只曲子。
见沈景随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宋季珩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反复琢磨,最终花费巨大的勇气下定决心:“我能有幸知道你为什么放弃钢琴吗?”
沈景随久久没有回音,久到宋季珩以为他不会说了。
“没事,不想说就算......”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爸妈离婚后我就再也没碰过了。”
八岁那年沈正扬和陆依兰离婚,我以为是我爸的问题,所以我把他送我的钢琴砸了
“签字吧。”小沐礼坐在楼梯间拐角处的台阶上,客厅里的画面尽收眼底。正扬和陆依兰面对沈面坐着,神情严肃。
桌子上放着两沓子纸,上面白纸黑字地印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我希望小沐跟着我生活。”
“我不同意。”
“他在这里能有更好的生活。”
“沈正扬,到现在了你还在自以为是地坚持你那套理论吗?”陆依兰冷笑着,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啊?我不希望你跟给阿随灌输你的那一套思想!她是我的儿子,他要活得自由自在,不该是你这样!”
“.......”
“况且,他跟我回苏州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我知道了......”
“签吧!”陆依兰不再看他,转头偏向楼梯一边,恰巧瞥见沈景随坐在楼梯台阶上独自发呆,轻轻叹了口气。
一楼小房间里的那架黑色钢琴已经残破不堪了,是沈正扬在沈景随五岁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在他的记忆里中,父亲总是严格的,他从不期盼沈正扬在家的日子,因为沈景随在这样的氛围里过得很压抑,但他又总觉得父亲是好的。
不到十岁的孩子对世界的认知是不完全的,他会下意识地去完全信任自己的父母,所以他认为沈正扬是为了他好。
“签字吧。”
沈正扬没有说话,默默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依兰起身上楼抱起了沈景随,房门“嘭”地一声关上。
陈旧的记忆刺痛心脏,被迫撕开一脚展露在众人眼前。
“不怕你笑话,我爸妈没怎么管过我,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外工作,一年都见不到几面。”宋季珩自嘲的扯起嘴角。
“你......恨他们吗?”
“那你恨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宋季珩笑了起来,与刚才的自嘲不一样的是这个笑带着一些豁达,如冬日暖阳般明媚,“但我知道不能既要又要。”
不能既要家庭富裕又要父母相伴,宋季珩总是承认的,自己也会羡慕那些公园里丶游乐场有父母陪伴的小孩,他们的脸上挂着的笑容是他从未拥有过的快乐,可人活在这世上又有多少事可以身可由己的?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安慰着安慰着便不那么在乎了,可偶尔午夜梦醒他还是会想父母的陪伴。
“恨他们也好不恨他们也罢,既要又要的想法没错,贪婪是人之本性,欲望也总是沟壑难填,不用这么pua自己。”
“那你呢?”
“我?也许有过吧。”他曾想过如果父母没有离婚的话,他现在会不会过得很幸福,但也仅仅是偶尔会想。
陆依兰把他保护地太好了,他从未直面过沈正扬带给人的窒息,或者说沈正扬在他面前也是收敛的……他不想再往深处想,于是强迫自己把思维拉回正轨。
“为什么要帮我上台表演?”宋季珩没有接他的话,话到这份上也不好再深聊,于是话锋一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