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渤海子民,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高云蓁像被泡在冰水里,通体冰凉地看着他,居然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此刻,山门轰一下被砸开。
守山门的侍卫被粗壮的圆木砸飞出去。
高云蓁脖子像上了钢板,僵硬地一点点回过头。
山下,温棠宁一骑白马,摔着两千士兵攻上山来,悠远的佛禅味被血雾弥漫,铿锵刀剑之鸣敲碎了山岚间的静谧,长青槐染了血,石阶上的流血如朱顶红开至漫山遍野。
温棠宁驭马踏上山道,踏过尸骸血海,从定安军旁侧迈过。
萧靖初忽然屈指一弹谢询手中的剑,谢询虎口一麻,长剑脱落,萧靖初顺手接过,看也不看,只往她方向一掷——
剑身恰巧钉在温棠宁前面的台阶上,剑鸣嗡嗡,她座下的马不安地刨了下蹄子。
萧靖初脸上浮现出怒容,偏头冷笑着看着她,不知是因为谢询说要自刎,还是因为怪温棠宁攻进来得太慢。
萧靖初道:“郡主好算计啊。”
温棠宁惊讶地“喔”了一声,侧首对萧靖初拱手笑道:“若得罪了定安侯,稍后棠宁再来赔罪。棠宁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失陪。”
她牵着马绳优雅地绕开了剑,慢悠悠地向高云蓁和温玄走去。
不远处的高云蓁哈哈笑了一声,鬓发凌乱丶气息微喘,温玄的背叛远比输在萧靖初手中对她的打击更大。
温玄再次跪下,哀求道:“母亲,停下来吧。你根本不了解我,就算你把我扶上王位,我也绝对不会和突厥合作,我见过塞北当年沦陷的惨状,断不与这等狼子野心的禽兽为伍。”
“你懂什么!”高云蓁笑道,面色铁青,“只有你上位……只有和突厥合作,渤海国才是渤海国,不是大齐的藩属国!渤海国,凭什么年年要屈居大齐之下!”
“你终归只是个扶不起墙的懦夫,终归是我算错了这一步。”
“母亲算错的,何止这一步。”
伴随着马蹄声渐近,温棠宁清亮的嗓音响起,除了袖口沾了血,她周身白马白衣,纤尘不染,高贵得如入凡仙子。
温棠宁悠然道:“你该在怀我的时候打掉我,在我襁褓中的时候掐死我,在我牙牙学语的时候淹死我,在我去长安游学的时候悄悄杀了我……或者在两月前趁我‘中毒’后,派人刺杀我……”
“啊你瞧瞧我,我居然天真地以为你不派人刺杀我,是还存了一点点母爱呢。”她又自顾自地俏皮一笑,“你是怕逼我逼得太紧,哥哥看出来你挑拨离间之计?”
高云蓁只疯疯癫癫地哈哈一笑:“你说得都对……你个贱人……”
“过誉了。我有今天,全拜母亲所赐。”温棠宁似乎并不伤心,浅笑盈盈,“母亲待我不仁,却也还是我的生母,于我有生养之恩,做女儿的不能待你不义。既然母亲信佛,就继续信下去好了。女儿会给您找一座佛庙,馀生青灯古佛相伴,就不要再出来了。”
几个侍卫冲了上来,架着高云蓁就走。
高云蓁仍在兀自大喊“贱人”,声音传出几丈远。
温玄还跪坐在地上,脸色木然。
温棠宁垂眸看了他一眼,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璀燃一笑:“哥哥有话对我说么?”
温玄依旧眼神呆滞,只是麻木地看了她一眼:“你能解毒就好。”
温棠宁笑意也收敛了。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温玄站起身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娘和突厥勾结,为什么一直装作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要等定安侯介入此事。”
温棠宁歪了下头,若有所思。
“因为你怕,母亲是站在我这边的,而你需要定安侯站在你那边,你需要他做你的后盾。”温玄道,“你故意误导谢询和定安侯,让他们以为我才是勾结突厥的主谋,让我们互相猜忌丶互相对付,势同水火,这样谢询和定安侯就会彻底站在你那一边。对吧?”
事已至此,温棠宁也不做辩解,只点了点头。
温玄苦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和谢询关系多么好,原来不过如此,也可以欺骗和利用啊。”
闻言,温棠宁才皱了眉:“要是对各方都有利无害,各取所需,为何不能利用?”
温玄只摇头:“感情就是感情,利用就是利用,这点我和你不同,棠宁。”
温棠宁高傲地笑了一下:“是啊,我差点忘了,我哥哥多清高啊,一向不屑和我这种人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