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把顾惟之都给惊了一下,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现下,却忍不住自我怀疑。
当然,这种违背底线的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他略微后退了一点距离,可目光还是忍不住停留着。
车内空间狭小,光线是带着暧昧的微黄。
光打在她的脸上,歆长的睫毛落出一层影子,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
顾惟之想起去年薛滨结婚,他去当婚礼司仪。
期间,有一个小游戏,在睫毛上放笔芯,谁放得越多,红包也拿的越多,要是她也跟着去了,怕是5丶6个都不在话下。
藏在睫毛之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就在她的右眼下。
不仔细看还挺难发现的。
有一期的今夜或不在,讲述了一个有关泪痣的故事。相传,泪痣是人的眼泪凝结后的模样,人在前世去世的时候,所爱的人抱着他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用作下一世重逢之时的标记,如果一旦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能一辈子不分开。[1]
除此之外,长了泪痣的人,通常会遭遇比旁人更多的心酸和苦难。
他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门口那通意外的电话,虽然听得不太清楚,多少还是能猜出来的。
她的童年并不幸福。
原生家庭对人所带来的影响是不可磨灭且根深蒂固的,甚至会影响人的一生,这一点他感同身受,所以,她所呈现出来的防备和超越常人的冷静,都是有理由的。
那次电梯上的失礼,和之后在宿舍门口的话是真的伤害到她了。这么一想,顾惟之越发愧疚。
错了就是错了,既然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所以,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应该好好补偿她。
可到底补偿什么呢?一时间也想不到。
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变了,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可以轻松控制自己的四肢,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矛盾与纠结渐渐缠绕心头,他不由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面前这双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人醒了。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可以用猝不及防来形容。
就如同偷窥被当场抓包。
这一刻,顾惟之的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出于本能性的条件反射般,迅速后退了一步,却因动作幅度太大,后脑勺直接撞到了车窗。
“咚”的一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而这声音也将季笙彻底弄醒了。
蹙着眉捏了捏太阳穴,她鲜少有犯困的时候,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竟然会在别人的车里睡着了。
她看了眼摸着后脑勺的顾惟之,便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没拉开,身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晚……晚安。”
他只说了这一句,温柔的声音语气却有些心虚。
季笙下了车,关门的时候不可避免回过了头,奇怪的是,顾惟之又重新扣回了安全带。
不走吗?
她楞了楞,搭着门把的手停顿了一秒。
顾惟之以为她是打算等自己,便解释道:“我一会还得出去一趟,你先上去吧。”
没具体说要去哪儿,季笙却突然反应过来了。
他还要去录节目。
今夜或不在。
说实话,这一刻,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可再多的触动也只汇成了一句“路上小心”便再无其他。
别克车开走了,季笙就这样站在原地,一直等到车子消失在尽头才离开停车库。
回了宿舍,第一件事是去浴室先洗了个澡。
身体的疲惫随着热水冲淡了不少。
从浴室出来后,她拿过茶几上的烟盒,径直走向了阳台。
初秋的夜晚泛着几分凉意,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点着,季笙却突然没了抽的兴致。
红色的火星子沿着细长的烟条慢慢往下燃烧,带来些许烟灰随风而去。
她没顾着,只打开手机搜了“海市广播电台”的地址。
地图显示那地方距离海市戏剧学院大约5公里,开车最起码得半个小时。
也就说,顾惟之还在路上。
屏幕前显示的是北京时间8点40分,距离节目开始只剩下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