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之腿长,走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季笙看了眼手里的钥匙,又擡头盯着对面506的房门,最后,转身回505。
就这样,一直熬到下午。
钥匙转了两圈,门就开了。
奇怪的是,深深和往常那样第一时间黏过来。
她走进屋里,轻声呼唤几句,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阳台的落地窗是打开着的,灰色窗帘飘到了屋外,正迎着风晃晃悠悠地摇荡着。
季笙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回了505。
结果,还是没有见到猫的影子。
她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教室宿舍层高普遍高于一般的居民房,五楼距离地面超过了18米,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是耐不住这般糟蹋。
她不免心急,刚准备朝阳台去,突然,卧室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轻得像是要听不清。
季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打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整洁极了。
白色的被子被整齐地铺盖在床面上,惟一奇怪的大概就是床中央那一团小小的凸起。
行吧,找到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只见一团黑乎乎的猫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见是她,还“喵”叫了一声,像是在同她打招呼。
“小坏蛋,吓死我了。”
她蹲到床前,弹了弹那团黑乎乎的脑袋。
深深睁着大眼睛,呜呜直叫。
“还好意思叫,还以为你跳下去了。”
如果猫不见了或者真出了什么事,顾惟之肯定会难过的。
深深凑到她面前,像是知道自己错了,故意讨好般露出肚子要让她摸。
季笙不想摸,它还故意蹭过来,一番闹腾后,实在那它没办法了。
客厅角落里放着的陶瓷猫粮碗里已经空了。
季笙想着给它加点东西吃,她把深深从床上带下去,整理被子的时候,却在床头柜上意外看到了个熟悉的东西。
一个紫色的玻璃沙漏。
有一年冬天,她状态不太好,秦郁说带她出去散散心。
她原是没什么兴趣,恰好,那一天晚上的《今夜或不在》讲述了电影《情书》的故事,地点就是在小樽。
顾惟之在广播里说小樽的冬天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雪,会让人心静。
她便同秦郁说想去小樽。
第二天,两人收拾行李出发。
飞机跨过本初子午线,将近十个小时的行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季笙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就如同顾惟之说得那样,的确让人心静。
离开小樽前的头一天早上,她醒得特别早,趁着秦郁还没醒,便一个人在小樽运河旁逛。
路过一家小店,里面卖的是店家自己做的手工艺玻璃,店家是个老人,约莫六十多岁,见她进来,季笙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他说可以自己制作玻璃制品。
这倒是挺新奇的。
她想了想,决定做个沙漏吧。
反正,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多一秒算一秒吧。
二氧化矽在高温熔炉的炙烤之下逐渐成形,赤红的颜色随着温度的褪去,渐渐显示出真正的色彩。
神秘紫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多了几分绚丽的色彩。
成品出来的那一刻,她却想到了顾惟之。
于是,那一年寄往海市广播台《今夜或不在》的不再只是一张单单的明信片,而是变成了一个包裹。
而如今,它就摆在床头柜上,完好无损。
季笙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沙漏,木质的底部有两个字“谢谢”,那是她亲手写上去的。
这一刻,回忆如同雪花般一片片落上心头。
不说触动是不可能的。
曾经以为的石沈大海,却像是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季笙拿着沙漏看了一会,又默默放了回去,随后,整理好被子,像是从没进来过一般,抱着猫离开了卧室。
--
顾惟之这趟出差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季笙没问过,而他没有再发来过消息。
两人像是彻底失去了联系,惟一的牵绊大概就只剩下深深这只猫了。
生活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着,忙碌而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