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琴酒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直到又一个凌晨，高热褪去，他才终于从疲惫和混沌中解脱出来，神智变得极为清醒。

窗帘还拉着，屋子里一片漆黑，空气里浮动着药物和血腥的味道。琴酒往后耙了一把头发，打开灯，把前一天来不及收拾的营养剂和药物包装扔进垃圾桶，走进浴室。

细密的水花打在玻璃浴门上，热气蒸腾，琴酒任由水珠顺着身体线条滑下，回忆起之前的事。

报告发出后伤口的热度就渐渐上来了，多次受伤经验让他知道自己即将醒来一段时间的昏睡，趁着还算清醒，他给自己打了一针抗生素和营养剂，然后就把一切交给身体，陷入病痛中的昏睡。

他睡得不好，不可名状的梦魇纷至沓来，他似乎梦到了一些故人旧事，又好像见到一些全无意义的光怪陆离，扰的他梦中也不得安歇。

直到一阵虚浮的脚步声将他从泥潭中拽了出来。他一时不记得自己在哪，本能般维持住昏睡的状态，暗暗调动精力，在感受到一只手袭上自己时猛的弹身而起，用全身力气将来者反制当场。

他能感到自己的力气飞快流逝，眼前昏暗重影，耳畔如雷轰鸣，已经无力判断周身环境。无数经验教训让他知道，这种时候慢就是死，一线求生执念让他不能松手，紧紧扣住身下人的命脉。

有人在不停喊着什么，他费力眨了眨眼，近在咫尺间看到了一抹水光，逐渐微弱的声音闯入他的耳膜。

“……琴酒！”

是雪莉。理智轰然回笼，琴酒立刻松开手，退了两步。他昏了头了，这不是生死搏杀的任务现场，这是雪莉的公寓，他是安全的。

高热让他四肢酸软，他强撑着站着，依然混沌的大脑理解不了为什么雪莉莫名其妙的要闯进来，但是当下他只想一个人安静的休息。两句话把人赶走后，他又硬吞了两粒药，再次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直到现在，他才清醒过来。

在水柱的冲刷下，琴酒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后怕，要是当时真失手把雪莉杀了，那他可是真没法交代了。

不知道雪莉为什么要进自己的房间，不管是好心泛滥还是好奇心太强，琴酒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教她一点自卫的方法。这只知道泡实验室的少女手足无力，他养伤又不喜欢去医院，只习惯吃了药闷头睡觉，要是下次她再不长记性的闯进来，他不能保证每次都清醒的这么快。

何况美国这地方也不太平，会点防身的技术，多少安全一些。

不过还没等他完善这个计划，圣诞节先来了。

商场里和街道上到处都响着圣诞颂歌，槲寄生挂在各种门廊下，琴酒最近养伤不出外勤，重拾了接送雪莉的任务，走在她身后一步，面无表情地穿过大街小巷的热闹繁华。

雪莉像是被他吓到了，最近在学校的时间明显变长，平时对他也客客气气，终于学会了收起在他身上发泄对组织的不满。

这很好，琴酒满意地想，这能让他省不少事。

这天雪莉难得结束的早，天还没黑就给琴酒发了消息，黑衣长发的男人等在楼下，抽着烟等她下来。

“志保，你男朋友真好啊，天天来接你。”温暖的实验室内，一个学姐打趣道。

雪莉勉强笑了笑，手下收拾着实验器材，下意识顺着学姐的目光从窗外看去。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光秃秃的树梢在寒风中颤动，往来行人步履匆匆，都围着帽子和围巾，一看就知道很冷。

琴酒站在花坛边，吐出一口烟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回复了一条消息。

这样冷的天气，他没有带手套，修长有力的手指被冻得青白，夹着烟的手指姿态闲适，似乎是察觉到了她们的视线，他猛地擡头，和她们对视了个正着。

“他可真敏锐。”学姐捂着胸口躲了一下，“这么远都能看到。”

“巧合吧。”雪莉心不在焉的说，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告别所有人出了门。

临近圣诞，路上的人明显多起来，雪莉把脸埋在围巾里，默不作声的上了车，出神地看着窗外的人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轻开口，声音里十分忐忑：“琴酒？”

“唔。”

“我和姐姐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这个圣诞节，我们能不能见一次？”

琴酒不置可否，打了个弯：“你们约好了？”

雪莉感到口中十分苦涩：“只是一个计划，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