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

“什么？”那混混一愣，却没想到这是他在这世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琴酒掏枪射击一气呵成，那个混混看到枪口的一瞬，一枚子弹已经到了他的眉心，子弹带来的巨大冲力在他脑后炸开一蓬血花，他晃了晃身子，手指无力的松开，随着匕首当啷一声掉到地上，他整个人也软软的倒了下去，瘫在地上不动了。

雪莉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坏了似的，直勾勾的看着他身后蔓延出的大片血迹。

“你的搏击课都学哪去了。”琴酒不快道。

雪莉毫无反应。

还真是被吓坏了，琴酒心中不耐，轻轻推了推她：“能走么？”

雪莉点点头，木偶似的，死死抓着包，和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回了公寓。

她离那人太近，被溅了一身血污，身上血腥气极重，一路上人人侧目，她却毫无所觉似的，一路走回公寓，然后径直走进浴室。

琴酒就坐在客厅等她出来，她这天状态太差，肯定不只是看见一个死人这样简单的原因。就算她是科研人员，那也是组织里的人，绝不是外面那些一生都没直面过死亡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被一个混混的死吓到。

更别说还有她缺位已久的食欲。琴酒早就用一个清冷但深情的男朋友人设和她的同学们打好了关系，如果雪莉在学校里有情感纠纷，他不可能完全不知道，那么，会是为了什么，才让这个敢和贝尔摩德甩脸色的女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左等右等，浴室里只有单调的水流声，雪莉就是不出来。

琴酒满怀疑窦，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雪莉？”

出乎意料的是，门居然没锁，随着他轻轻用力而开了一道小缝，一丝冰冷的水汽飘了出来，扑到他身上。

没有回应。

“雪莉，”琴酒提高声音：“你怎么样？不出声的话我要进去了。”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单调的水声。

顾不得可能看到什么了，琴酒忧心雪莉出什么意外，一咬牙推门进了浴室。

出乎意料的是，雪莉就好好的站在淋浴头下面。所有衣服在她脚边堆成一堆，一丝浅淡的粉红色从衣服旁飘开，冰冷的空气中混杂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血腥气。

她浑身□□，面色惨白，哪怕看到琴酒进来，也没有反应，目光木木的，飘在空中发呆，像是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

浴室的温度比外面还冷，琴酒上前两步一摸水柱，才发现她开的根本就是凉水，这个天气的水冰冷刺骨，她浑身都被冻透了，不自觉的在发着抖。

琴酒立刻把水温调高，把她拉开水下，逼她看向自己：“你怎么回事？”

雪莉无神的目光转向他，半晌才愣愣的摇了摇头。

热水终于上来了，琴酒不顾自己还穿着大衣，先把雪莉推到水柱下，蒸腾的热气逐渐塞满整个浴室，打湿了他的衣角。

大概是热水的刺激，雪莉终于稍微有点回神了，她无力的推开琴酒，缓缓转开头，躲避他的视线。

“你到底怎么了？论文不顺？”琴酒猜测道，这位天才天天就在实验室泡着，到底能经受什么刺激才会变成这样。

“论文？论文没有问题。”雪莉勾了勾唇角，像是要笑的意思，眼泪却先下来了。

“琴酒，你知不知道，我能杀的人，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雪莉苍白着一张脸看向他，双眼通红，不住的流泪。

“论文写完我就毕业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雪莉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这可怜的姑娘已经完全崩溃了，她双手捂住脸，哭声和泪水一起从缝隙中渗出来。

“回国后我就要开始人体实验，你不知道我实验用的那些小白鼠都是什么下场，我不敢想象……”

琴酒沉默的看着她哭泣，心中稍微明白了一点。雪莉主业是药学，而组织为她选择的方向，必然不是治病救人。这姑娘生性善良，却要被逼做刽子手，心中煎熬自不必提，沉沉压力垒在心中，也不怪她一见死人就崩溃了。

这些话大概在她心底憋了太久，一旦出口，泪水也就止不住了。琴酒找了块浴巾让她抱着，好歹稍微遮一遮，又怕她一时想不开出意外，也不敢出去，只好站在原地，静静地陪着。

无论怎样冷硬的心肠，目睹一颗纯洁的心脏碎裂总是让人痛苦，琴酒听着少女的哭声，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的时代。曾有那么一个时期，每晚入睡前，耳畔都会传来这样的哭声，甚至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