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看中的人，那弹劾的折子刚上去，当今就用薛蟠的事情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而且曾伯鱼也确实不是什么贪官污吏，主要是曾家根基浅，想混进四大家族不容易，也就没想着搭他们这条船。

“那就好……”柳维松口气，“这么说当今真是位明君。”

湘云心说在四王八公这些旧勋贵眼中，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过年期间，湘云跟着柳氏到处做客，柳氏非要她把金麒麟戴上，说是外面人多，怕冲撞了。

湘云无奈，只好答应，唯独去贾府的时候没戴。

林黛玉过几天就到了，下回她来就能见上。薛姨妈和宝钗说不定还快些。

议论这些时，是湘云和贾府三春在贾宝玉所住的暖阁里。

湘云就问：“那薛姨妈和宝姐姐进京后住哪儿？”

“按理应该是要住在我舅舅家里，但是我舅舅才升了九省都检点，要离京上任去。”贾宝玉道：“恐怕住过去不方便。”

“那难道是要住在你们家？”湘云对宝姐姐的态度很复杂，不说别的，他们一家子住在贾府那么多年，确实挺烦人的。而且薛蟠可是有人命官司在身的，赖到别人家算怎么回事。

“我母亲是想让他们来住，但……”贾宝玉嘴快，正要说，对上探春递过来的眼神，忙止住话头。

探春笑道：“薛家自己有宅子，薛姨妈已经让家里人去收拾了。”

湘云松口气，也是，现在薛蟠是实打实的犯人，说不定还要蹲大牢。这样的亲戚，贾府胆子再大也不敢收留。

只是薛家如今没了当家的爷们，就剩孤儿寡母，恐怕更难为继。

贾宝玉和甄宝玉担忧的却都是另一件事，“只可怜了那丫头，在姨妈家未必过得好。”

自己儿子为了她打死人，还被押入京城，薛姨妈能喜欢香菱才怪。

湘云也不由叹息，“听说那丫头是从拐子手里买的，说不定那拐子知道她的父母。要是能找到她的父母就好了。”

湘云记得甄士隐跟着道士走了，但香菱的母亲说不定还在。

“这岂不是大海捞针？”迎春蹙眉。

贾宝玉的天真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这虽然难，但或许可以试试。等有机会我见了那丫头去问问她。”

“她被卖的时候年纪应该还小，如何能知道？”湘云笑道：“这还要问拐子，这案子是我二叔审理，到时候我跟他提提，别只顾着给打死人的人定罪，那拐子也得细查。”

贾宝玉忙千恩万谢，又给湘云送了两个柳条编的小篮子。

甄家做客的人多，湘云和柳氏到了初十才上门。

湘云这才知道，甄老太爷和甄老太太要上京来参加立后大典。

“是两位老人家要来，还是皇上的旨意？”柳氏忍不住问。

郡主道：“是太上皇的旨意，说凌儿进了宫，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柳氏直觉没这么简单，那怎么不早点通知。立后大典在三月初一，这还有一个多月时间，紧赶慢赶还不一定来得及。

郡主轻轻叹息一声，太上皇这是想当面敲打甄老太爷。

甄家选择了当今圣上，拆太上皇的台，面对太上皇的雷霆震怒是早晚的事情。

湘云只是担忧，甄家有把柄在太上皇手里。

殊不知，太上皇有甄家的把柄，甄家也有太上皇的把柄。

既然要向当今圣上投诚，那就得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来。

“我们老太爷这回来京，一为看凌儿出嫁，二也是想请求致仕。”郡主道：“他老人家这些年身体愈发不好，也该休息了。”

柳氏闻言，震惊了一瞬，很快调整好表情，点头道：“也好也好，别家的老太爷这个年纪早都颐养天年了。”

湘云也有些惊讶，但她没敢多嘴。

等单独和甄宝玉出去玩的时候，她才问起来，“外祖父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甄宝玉就小声跟湘云解释，“他老人家身体好着呢，只是找个理由乞骸骨罢了。而且听说他已经和皇上商议过了，以后再不设立体仁院总裁。”

湘云一愣，“为何？”

甄宝玉道：“听姐姐说，是因为这个职位已经没用了。”

体仁院总裁从前是为太/祖，先帝举荐人才而设，也是为拉拢江南世家文人。但如今天下归心，朝廷不希望任何一个世家有这样的影响力和权力，选拔人才的事情也归于各地学政。甄老太爷这个位置确实没用了。

湘云思忖片刻，就明白过来。她问甄宝玉，“那这回外祖父外祖母是要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了？”

甄宝玉笑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