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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蓝东隅第一次见到名声显赫的杜月笙。
杜月笙是“上海三大亨”之一,上海滩上最富有传奇性的一个人物,他从一个小瘪三混进十里洋场,成为上海最大的黑帮帮主;他文质彬彬,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为虎作伥,却又有着鲜明的爱国心;他狡猾丶奸诈,却又很讲义气,他出身贫民窟却又成为涉足娱乐丶文化丶教育丶金融丶新闻各业的财富大亨,他出入於红道丶黑道,游刃於商界丶政界,他是上海滩黑社会里最引人注目的猛汉,一生都是惊心动魄的传奇。
蓝东隅眼前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从面相上看,并不显得老态,但感觉着和平常人无异,没有穿金戴银,也没有人前人后的保镖队伍。他一改传统流氓身着短打丶手戴戒指丶卷袖开怀的打扮,而是四季身着长衫,打扮斯文,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形象。
杜月笙亲自来重庆接自己的干儿子,蓝东隅没有想到,杜月笙如此宝贝商华。更没有想到的是,杜月笙还在凯歌归设宴,宴请戴笠与蓝东隅。
重庆民生路的川菜馆凯歌归,是国民党高级军官的聚集地。杜月笙把地点选在这里,无非是表示对军统的尊重。
在上海三大亨中,素有“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的说法。蓝东隅想,比起黄金荣丶张啸林来,杜月笙确实手法更高明一些。
民生路两端,已经被军统监控起来,出入车辆丶人员无一不被检查。比起军统的严肃做派,杜月笙反而悠闲地像是来度假,他只带了一个侍从,与一个保镖。
蓝东隅坐在座位上,听着戴笠与杜月笙谈天说地,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情状,而对面的商华,也是优哉游哉地喝着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红酒,筷子正朝麻辣鱼头夹去。
“话说回来,我可是觉得蓝少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话头终於转到自己身上来了,蓝东隅起身敬酒,“在下若有冒犯杜老板之处,请多包涵。”
“毫无冒犯!”杜月笙大手一挥,同时一饮而尽杯中白酒,“我儿狂妄,吃点苦头算什么!”
蓝东隅没想到杜月笙是这个态度,一时间反而尴尬起来。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两个年轻人,互相较量较量没什么不好。”戴笠摸清了杜月笙的态度,立马找台阶下。
商华啪地一下重重放下筷子,“义父!”
“你闭嘴!”杜月笙指了指商华,“我晓得你要讲什么,不就死了个戏子吗?你玩男人这事,我本身就容不得。他死了就死了。”
商华举起他的左手,“看到没有?”
蓝东隅心揪了起来,商华左手的小指头果然断了一截!杜月笙会怎么样?自己今天还能安然无恙走出这凯歌归的包厢吗?
气氛诡异吓人,戴笠不说话,杜月笙也没开口。商华收回手,无所谓地笑了,“好端端地我少了一截小拇指,义父,你儿子英俊帅气的形象从此一去不覆还啦。”
杜月笙哈哈大笑起来。戴笠坐立不安地赔笑。
蓝东隅不苟言笑,入包厢前他所带的武器都被卸下,他抓起餐桌上的一把精致的银叉,“我赔你。”
杜月笙收了笑,看看商华又看看蓝东隅,不做声,不表态。
戴笠咳了一下,“商先生,过去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代阿隅向你赔不是。你的损失,我们军统奉上比上次更多的黄金弥补。”
“黄金我可不敢再要,免得又被你们抓进望龙门。”商华看先蓝东隅,像调戏女人一样朝蓝东隅眨了下眨一只眼睛,做了个请的动作。
蓝东隅知道自己逃不过,断一指,换一命,他举起银叉朝对准自己左手的小指。
桌子一震,戴笠惊起,原以为的鲜血四溅的场面没有出现,他的得意门生蓝东隅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商华出手,商华身隔一大圆桌扑过来抓住蓝东隅手臂,挡下了蓝东隅的动作。
银叉掉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好像是报告危机解除的象征。
“蓝少校果然宁肯自残也不求饶啊~”商华坐回自己的位置,“我这不逗你玩嘛,我可不像你呀,心胸狭窄丶睚眦必报。”
“好啦!”杜月笙出声了,“这事到此为止。”
“对!”戴笠连忙救场,“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既然你不要赔偿,那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你卖给我的武器有问题,我有证据证明你运货途中已经掉包。”蓝东隅不顾戴笠眼神警告说道,“商先生可能不知道一批武器出现问题会造成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