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都咽了回去。
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侥幸…像风中残烛,在他心底最深处摇曳…也许…也许…
当车辆驶入曾属于市中心的街区范围时,苏禹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
“停车…!”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恐慌和急迫。
吉普车猛地刹住。
苏禹几乎是撞开车门,踉跄着冲了出去。重伤的身体让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他咬着牙,强忍着剧痛,没有倒下,而是拖着沉重的步伐,靠着直觉,走向那片废墟!
这具身体,像一条残废的老狗,只能依靠那灵敏的“嗅觉”。
他只是沉默地、近乎疯狂地在那片瓦砾堆上翻找。
苏禹推开沉重的混凝土块,搬开断裂的钢筋,动作因为伤势而显得笨拙、吃力,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着和令人心碎的焦急。
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碎石上。
他翻找得那么专注,那么用力,仿佛要将整片废墟都掀开,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割破也浑然不觉。所有的急切、恐惧、绝望,都凝聚在他那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瓦砾的眼睛里,凝聚在他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的身体上。
斯洛菲斯迅速下车,紧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搀扶。
突然!
苏禹搬开一块断裂预制板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时间仿佛凝固。
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极其缓慢地、颤抖着,从一堆灰白色的粉尘和碎石中,捻起了一样东西。
一枚玉佩。
一枚…碎裂的玉佩。
温润的羊脂白玉,雕刻着繁复的纹样——沈家的信物,沈秋禾从不离身的东西。
此刻,它从中断裂,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光泽尽失,沾染着无法洗去的污迹。只有那根系绳,孤零零地连着两半冰冷的残片。
“……”
苏禹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掌心那两半碎裂的玉佩。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茫的死寂。
然后,那死寂被汹涌的、无声的痛苦瞬间击碎!
大颗大颗的泪,毫无征兆地、汹涌地从他低垂的眼眶中滚落,砸在冰冷的玉佩碎片上,也砸在灰白的尘埃里。
他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带动着整个残破的身体都在筛糠般抖动。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屈膝,最终无力地跪倒在冰冷的废墟上,额头抵着粗糙的碎石,身体蜷缩成一团。
那只握着碎裂玉佩的手,死死地攥紧,紧到指节发白,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玉石嵌入自己的掌心,鲜血顺着紧握的指缝无声地渗出,一滴,一滴,沉重地滴落。
死寂的废墟上,只剩下他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颤抖,和那冰冷玉佩上沾染的、混合着泪水的血珠。那份未曾言明、却刻骨铭心的情愫,连同所有渺茫的希望,都在那碎裂的玉石前,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