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空白所充斥。所有的情绪——绝望、恐惧、挣扎、希望——都在这一刻被一种超越认知极限的震撼所碾碎、清空。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道涟漪,轻描淡写地切开了天罚雷海,净化了污秽血渊,抚平了空间创伤,压制了其余所有禁地的凶威!
这…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神?魔?还是…凌驾于神魔之上的…终极?
玄天阵宫宫主瘫坐在布满裂痕的阵眼核心,嘴角的鲜血都忘了擦拭,只是失神地望着西北那片重现天光的苍穹和南方那片澄澈的“岩浆湖”,口中无意识地反复呢喃:“法则为刃…言出法随…不…是意动…则法灭…这是…这是…” 他穷尽一生钻研的阵道至理,在那道涟漪面前,简陋得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
神铸器宗宗主单膝跪在炉口,滚烫的炉壁灼烧着他的皮肤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南方那片被净化的血煞深渊,赤红的眼中再无半分狂暴,只剩下无边的迷茫与一丝卑微。“千锤百炼…器镇山河…” 他低声重复着宗门的信念,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自嘲。在那斩灭雷霆、净化污秽的无上锋锐面前,他引以为傲的锻造意志与神兵利刃,又算得了什么?连尘埃都算不上!
灵药王谷谷主倚靠着生命古树,望着远方重现的蓝天与消散的毒瘴边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虚幻的复杂神色。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有对无上伟力的敬畏,更有一种身为医者、面对真正“净化”之力时的震撼与卑微感。“药道长存…救世济人…” 她轻轻抚摸着一片刚刚停止凋零的树叶,指尖冰凉。谷中传承的济世之道,在那斩灭根源、净化万秽的无上手段面前,显得如此被动与渺小。
剑心门主依旧立于峰顶,但身躯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如同虔诚的信徒。他眼中那疯狂的光芒已经沉淀,化作一种深邃的、仿佛要洞穿万古的明悟。他不再看禁地的变化,目光死死锁在剑神墓那灰蒙蒙的剑身与布满裂痕的断柄之上。“…斩…断…一切法…一切相…一切念…唯余…剑…” 他低语着,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他毕生追求的剑道,第一次有了一个模糊却又无比巍峨的轮廓,尽管那轮廓本身,就是一座埋葬了无数辉煌的断壁残垣之墓!
霸刀宗主拄着巨刀,挣扎着想要站直,但双腿却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他望着被切开的雷海,望着被净化的血渊,睚眦欲裂的表情早已被一种深沉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无力感所取代。霸刀?破法?在那道轻描淡写便改天换地的涟漪面前,是何等的可笑与苍白!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之道,在那无上锋锐的“斩”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一种从未有过的、源自力量本质的敬畏与卑微,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道心。
死寂笼罩着破碎的山河。
就在这极致的、仿佛连时间都已死去的寂静之中——
“吟——!!!”
一声剑鸣,自那悬于苍穹中央、压塌万道的剑神墓中响起。
不再是穿透性的嗡鸣,不再是撕裂性的铮响。
而是一种穿透了万古岁月长河,带着无尽沧桑、无上孤寂、以及一丝…仿佛沉眠太久后苏醒的、冰冷而纯粹的锋芒的悠长鸣啸!
这声剑鸣,并不如何响亮,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天玄大陆生灵的灵魂最深处!它无视距离,无视防御,无视一切阻隔!
它像是纪元更迭的号角,宣告旧时代的彻底终结。
它像是埋葬辉煌的挽歌,为逝去的剑之荣光悲鸣。
它更像是一道划破永暗的初光,冰冷地、锐利地、不容置疑地宣告着一个以剑为名、以斩为律的——新纪元的开端!
剑鸣悠悠,回荡在破碎的苍穹与沉沦的大地之间,压过了大陆的哀鸣,盖过了禁地的低吼,成为了这片濒死世界唯一的、永恒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