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指姜吾的方向,“在你学习乘法表的时候,我在读莎翁的《仲夏夜之梦》。”
在伦敦的街头巷尾,戏剧仿佛是空气中的尘埃,弥漫在日常的每一个角落。少年从小被长辈领着出入剧院,耳濡目染在那些明亮的灯光,华丽的布景以及深沉的台词当中。
周末的戏剧课是童年的惯例,他尽力模仿,逐句品读莎翁。前辈们称赞他天赋异禀,出生就是演舞台剧的料。
但师星阑自己却清楚,那些曾经颂唱过的十多年,远远不及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基地中度过的短短数月。
“至于恋爱嘛,我没有固定的恋爱对象。”师星阑轻描淡写地吐息,短短一句话让耿嘉致瞠目结舌。
什么叫做没有固定的恋爱对象?
“在表演中总是会遇到需要唱对手戏的女性角色,在我们这一行,有一种说法叫体验派。在舞台上,我即角色本身。角色的恋爱对象,就是我的恋爱对象。”
耿嘉致闻言咋舌,心叹语言的艺术。
“不过我有十分仰慕的对象,她叫玛加蕾特。[1]”师星阑笑着,昏暗的光线也掩盖不掉他眼神中的钦慕。
耿嘉致眼睛一亮,“你会仰慕的女生,长什么样子?”
在师星阑解释之前,姜吾笑着开了口,“她有一头浅金色的长发,碧玺一样的瞳孔,穿着简朴但是性格纯真善良。”
耿嘉致疑惑回头,“他喜欢的女孩儿,你为什么这么了解?”
姜吾却了然从桌上抽出一本书递给他,“实在好奇的话,可以看看这本《浮士德》”
耿嘉致:“......”
静默的香水瓶重新开始旋转,片刻后瓶口指向姜吾的方向。
尽管他的身世依旧神秘,但今晚耿嘉致针对的对象并不是他,所以提问时放了水,“那就讲一个你认为最难忘的事情吧。随便什么都行。”
姜吾单手支着桌面,从过去人生中无数鸡飞蛋打的经历中挑出了一件最让他难忘的。
“去年三月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妈妈提前闭店买了蛋糕回家。我们一起坐在桌前等他回来。”
他声音淡淡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春夜里夹着寒气,姜吾和妈妈等在狭窄的安置房里,把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等到后面妈妈已经失去了耐心,掐着点在午夜到来之前唱完了生日快乐歌。
那一晚,姜吾第一次从妈妈眼中看到名为失望的眼神。
他失眠了,客厅的帘子扯过,他窝在单人行军床,裹着厚棉被静静听着墙上时钟每个小时指针摩擦时的声音。
一秒一秒地数着那个男人回家的时间。
直到阳台有阳光倾入,姜吾终于听到了继父开门的声音:
“册,今天赢麻了。”
少年撩开帘子,看着男人一边开门,一边从皮夹克里拿出那个包裹着大把纸钞的红色塑料袋。
姜吾的声音渐冷,强忍着厌恶继续说,“他说,他一整晚,赢了十四万。”
第53章 “我要考伯克利。”
ch 53
姜吾说完这句话, 宿舍里刮来一阵风。
呼地一下,蜡烛灭了。
房间里瞬间寂灭下去。
那个充满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清晨,姜吾第一次看清了继父的嘴脸。
他没有再继续诉说后面的事情, 没有补充那巨额赌债从何而来。
只是尤记得, 无数个午后,傍晚, 少年的身影不断出现在茶馆, 牌室, 看到成江海一张一张出牌, 一次又一次将手里的麻将推出,表情或是兴奋或是遗憾地抽出钱夹中的钞票。
姜吾的注意力无法在课堂上集中,放课铃响的瞬间他便率先离开。
比起教室,姜彩枝的店更需要他。
在成江海赌瘾不断恶化的过程中, 姜彩枝的火锅店也很快支撑不下去。
即便营业额再可观也无法负担成江海的巨额支出。
他们都以为, 出卖火锅店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至少成江海短期内没有再问家里要钱。
店铺歇业之后,姜彩枝找了份水果店看店的工作。早上5点到岗, 要凌晨才会下班。
她的脑梗就是在守摊的时候发作的。
寒假里, 姜吾听她的话去数学老师家补习。
医院的电话辗转不知多少回合,才拨通到女老师的家里。
老师握着听筒神情紧张地唤他名字时, 他在解一道压轴大题:
他就这么看着最后的算式, 呼吸急促地盯着那逐行书写的函数。分子,分母,求极限的符号, 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答案就在眼前, 只要他轻落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