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物尽其用
有徐文清这个自愿捐银在前, 城中的官吏也不好继续坐以待毙,纷纷“自愿”解囊,为西北灾事献下一份心意。
颂徵肩披保暖的白色狐裘, 及腰的银发仅用一根绛红色发带松松束着,被幽凉的夜风吹带凌散飘荡。
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捏着深色的灯笼提柄, 昏黄的火焰光晕厚薄不一的倾洒在身上,暖意披身, 却依旧未能消融她发丝上坠着的凛寒。
深邃的蓝眸微眯, 颂徵唇角掠起抹意味不明的笑,下一息,她素手轻攥一条丝绢,抵到唇边,柔弱地咳了起来。
病秧子这么一咳,自是惹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可在见清咳嗽之人是谁后,又默默将头转了回去。
颂徵对这些窥探的目光视若无睹, 在咳过后,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绢帕,面色苍白如纸, 好似被夜里的风轻轻一吹便能倒下去, 嗓音也透着股子无力劲:“宋副将,徐大人不愧为本城劳心劳力的父母官,你瞧在他的带领下,官吏们也都纷纷慷慨解囊。这银两不在于多少, 重要的是他们那份愿为西北排忧解难的心啊!”
“……”宋衡额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两下, 他深深地看了颂徵一眼,又用馀光撇了眼明显在强颜欢笑的徐文清, 没有应声。
颂徵也不介意,稍提了些音,自顾自道:“皇城之外,天子脚下,一城官吏尚能做到如此地步,于情于理我们都应将此事告明陛下。”
“宋副将,你且速速命人将每笔银两都分毫不差地纪录成册,明日好将此册呈于陛下,让其知晓这一城官吏的赤胆忠心!”
徐文清听得是心惊肉跳,生怕颂徵来真的,更怕此事过后他直接被架到风口浪尖上,树敌无数,忙不叠出声惋谢道:“颂大人,此等不足挂齿的小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地惊动陛下……”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宋衡哪里还瞧不出颂徵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这对西北百里而无一害的事,他自是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朗声附和道:“徐大人,颂大人说得甚有道理。此事本将定会如实向陛下禀明,徐大人于西北有恩,不仅将赈银寻回,还率领一城官吏募捐银两,如此功德,必须宣之于众!”
闻言,徐文清两眼一黑,险些直接晕过去。
幸而身旁心腹手疾眼快,稳稳扶住了他。
见木已成舟,徐文清全身无力地靠在心腹身上,明明心痛到无以覆加,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感恩模样:“本官身为一城父母官,这是本官…应当做的……”
掌心被掐出道道血痕,徐文清忿忿地又往颂徵头上记了一笔。
新仇加旧仇,徐文清一回到府上就气得摔了一整套茶器。
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心腹斟上盏凉茶递了过去,小声慰劝道:“大人,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身子,那便得不偿失了。”
徐文清擡臂将面前的茶水挥到地上,没好气道:“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还有你,让你清点个银子,为何会多出一千两来?!真当本官的银两是大风刮来的么!”
心腹不顾地上的碎瓷片,重重跪地已明忠心道:“明鉴啊大人,小的是从库里拨出的银两,这绝不可能会凭空多出一千两来。”
“大人若是不信,自可去查库房的账册,小的所言若有一句谎,天打五雷轰!”
徐文清沈着眉眼瞧了他半晌,面色阴晴不定,全然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徐文清才幽幽开口:“起来罢。”
心腹如获大赦,感激涕零道:“谢大人,谢大人信任,小的绝不会背叛大人。”
徐文清淡淡“嗯”了声,用眼风睇了他一眼。
心腹立即会意,重新倒了盏茶水递到他手中。
徐文清五指紧攥着深色茶盏,语气阴狠:“颂徵,本官定要你,不得好死!”
“大人——”心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压低声音献策道,“听闻颂徵一行,今夜还歇在客栈的。”
而宋衡及他带来的士兵,则在徐文清的盛情款待下,以看守赈银为由,住在了衙府。
宋衡对颂徵的冷淡态度有目共睹,不难看出这小白脸在队伍里并不受待见……
徐文清细细权衡一番,终是恨意战胜了理智,比了个手势,沈眸吩咐道:“手段利落些,若是不死,至少也得让缺胳膊少腿。”
“是,大人!”
客栈厢房。
颂徵慢条斯理地脱下狐裘,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