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宫镇角还没腾出功夫来处理此事,更大的麻烦就上门了。
宫钧徵在去给荆芥先生看诊的时候,忽然从回光返照的荆芥先生口中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事实——
他的妻子清夫人并不是难产而死,而是在保大保小的抉择中被舍弃,导致香消玉殒的。
宫钧徵的脚步因震惊而踉跄,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荆芥先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将他的世界瞬间击得粉碎。
他无法接受,那个温柔贤淑,曾与他共绘未来的妻子,竟是在如此残酷的选择中消逝。
而他无辜的幼子,却在流言中孤独的长大,甚至被他怨恨了这么多年。
因此当他获知真相,匆匆赶回徵宫的第一件事,便是紧紧将宫远徵抱在怀里。
“远徵,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听信谗言,竟然误会了你这么多年……”
宫钧徵眼含热泪,一想到这些年让宫远徵受到的委屈,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
玉燕特地掐准时间过来陪宫远徵玩,就是不想错过这样一场好戏,当即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宫钧徵此刻心如刀绞,他虽然和宫鸿羽的关系并不如宫镇角那般亲密,但对他也是十分信任。
如今骤然得知被信赖的哥哥背叛,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崩塌。
满腔的委屈与愤慨如潮水般汹涌,却无处宣泄,便干脆对着眼前的玉燕吐露了个一干二净。
“宫鸿羽他骗我,骗的好惨!他既然知道我有多爱清儿,又为什么要将她害死?
荆芥先生向我忏悔,他说清儿是硬生生流血流干了死的……她在临死之前,还在念我的名字……”
宫钧徵说到此处,已是痛彻心扉,几近崩溃,若非玉燕及时搀扶,他早已瘫倒在地。
“我身为丈夫,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身为父亲,也没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可宫鸿羽明明知道真相,却一直隐瞒着我,任我误解远徵,父子隔阂这么多年,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宫钧徵的情绪已彻底失控,抱他紧紧抱住玉燕,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痛哭流涕了起来。
一旁的宫远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亲哭了,自己也跟着一起哭。
玉燕心里也是无奈,只能把他们父子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安慰。
我真的是承受了太多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担啊……
玉燕掏出手帕,给大的擦完眼泪给小的擦鼻涕,结果还是被蹭了一身。
如果只是蹭一身也就罢了,谁承想宫钧徵好不容易停下不哭了,却是要闹着去找宫鸿羽,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玉燕的拳头都硬了,却只能强忍怒火,勉强把他拉住。
“宫主大人,你冷静一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就算去找执刃,又能要来什么交代呢?人死不能复生,你难道能让执刃为了清夫人偿命吗?”
宫钧徵看着长相清秀,又是个研究型人才,但也是个堂堂的八尺男儿,牛劲上来还真不容易拉的住。
玉燕几乎是用上了自己全部的体重,才硬生生地拖住他。
“我能够明白宫主你想要为清夫人讨回一个公道的心情,可你也要为远徵想一想啊!”
听到儿子的名字,宫钧徵这才冷静了些许。
“关远徵什么事?”
玉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解释道:
“你现在把事情闹大又如何,最终的结果,恐怕还是不了了之。
就算告到长老院那里,他们也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执刃做得对’,如此一来,反倒显得宫主你无理取闹了。
宫门之内,多是些见风使舵之辈。你得罪了执刃,他们或许会忌惮你的身份。
但对于远徵弟弟这样年幼的孩子而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这种种算计与阴谋?”
宫钧徵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分毫!”
然而玉燕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他的心脏:
“这话你难道没有跟清夫人说过吗,结果呢,她还不是在你眼前被人害死了!
而且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远徵克母的流言,会在宫门传播这么广吗?”
宫钧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燕儿,你的意思是……宫鸿羽他故意任由流言发酵、不,甚至他可能就是这个流言的散播者,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远徵将他母亲害死的,以此掩盖他自己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