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

动弹不得，却依然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负责给我治病的太医跟秦潇潇说：

「凤君是毒发了，到这样的程度，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秦潇潇怒吼：「毒发？他怎么会中毒？」

太医战战兢兢地回道：

「是早年替高太后试药中的毒。」

「那时一直用冰蚕入药，压制毒性。」

「但……」

太医没敢继续说。

秦潇潇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口中喃喃：

「冰蚕……冰蚕……」

继而又崩溃地发出了呜咽声。

她大概是想起了我的冰蚕是怎么没的。

那是她带回宫的第一个男人，跑到我宫里来耀武扬威。

砸坏了我养冰蚕的水晶罐子。

却跟秦潇潇说我在宫里养毒虫，想害人，还谎称自己被冰蚕咬了。

秦潇潇其实不在乎什么毒虫，也不在乎那个男人是否中毒。

可她依然为了那个男人，命人搜了我的宫，将所有冰蚕都扔进了火炉。

还下令以后宫里绝对不能出现这种「害人的东西」。

我当时问她：「如果没有这冰蚕，我会死呢？」

她只是冷笑，一字一句地告诉我：「那你就去死。」

那时才终于明白，她早就恨透了我。

「去找冰蚕，快去找冰蚕啊……」

她发疯般地怒吼。

太医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已经晚了。」

是啊，已经晚了。

毒入脏腑，神仙难救。

「不可能！」秦潇潇不愿面对现实，「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太医院的太医轮番来了椒房殿，可没有一个能提出有效办法。

秦潇潇就从宫外请大夫。

不管是山野郎中还是传世名医，她都搜罗过来。

称只要能救凤君，什么代价她都愿意付。

反正她是陛下，想怎么折腾都有人陪她。

但云若风受不了了，他又跑来椒房殿闹。

红着眼问秦潇潇：「我说我头疼，你为什么不来陪我？你不要我了吗？」

秦潇潇厌烦地挥手：「不是跟你说过吗，别来打扰他。」

云若风被他惯坏了，无视他的话，冲我扑过来：

「他都要死了，还要霸占你，我便让他……」

手还没碰到我，就被秦潇潇一把揪住胳膊，狠狠地拽开推倒在地。

「朕说过，别碰他！」

云若风发出一声惨叫，被人抬走，地上流了一摊血。

没一会儿，太医过来回禀：「侧君头部受创……」

秦潇潇却满不在乎地挥手，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他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道：「颜廷，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像你年轻的时候，才那样纵着他。」

「颜廷，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们不闹了，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不管当初你为什么离开我，我都不计较了。」

「你别离开我……我不要再失去你一次，不要……」

除了早朝，她寸步不离我身边。

直到那天凌晨，椒房殿燃起了一把火，阿天把我从椒房殿偷了出去。

我曾跟他说过，我不想死在宫里，我对这深宫内院厌恶至极。

我听到他说：「凤君，你放心，没人会找到你，你可以自由了。」

可是最后送我出宫的人，不是阿天。

他没有离开椒房殿，他穿上了我的衣裳和鞋子，躺在了我的榻上。

我拼命地喊着，让他不要犯傻。

可是我开不了口，发不出声。

最后在我耳边说话的人，是吴公公。

他的哭得好难听：「苏凤君，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送你来清风岭了。」

「你不是要见老夫人么，我带你过来了。」

我也想睁眼，可是做不到了。

但我感受到了，这里有我亲手种下的梅花。

那清冷的梅香若隐若现，就好像我娘身上的香味。

我恍惚间，看到我娘朝我走来。

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笑得好美好温柔，朝我张开双臂：

「颜廷，娘来接你了。」

我哭着投入她的怀抱。

9

椒房殿的大火没能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