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母亲看得瞪圆了眼睛，气得眼睛泛红。她转而看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吱吱嗬嗒的声音。

我将花放在她床边的茶几上。

「母亲想要说什么呢？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懂？」

我不懂她为什么更生气了，不停的在床上扭来扭去，手也抓在半空。

哦！她想抓我的胳膊。

可我不想，又往后退了退。

她终于落下了泪，她想要保护江皓之。

你看，就算她自己都已经无法说话，也无法坐起来了，可她还是想要保护江皓之。

宁可搭上我。

母亲自己拔了氧气管，想要用手撑着下床。可全身没有力气，啪的一声就滚到地上。

护工嫌弃的看了一眼，过去拉她。她却用指甲将人家掐掉了一块肉。

护工疼得骂娘，狠狠踢了她几脚，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病房。

江皓之还在啊啊啊的用手抓着地上的米饭往嘴里喂。

母亲被护工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哭着冲我吼。

她突然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不到空气了。

她开始意识到，她需要呼吸机。

她总算是顾不上江皓之了，开始慢慢往回爬。呼吸机被她取了，从床边的架子上垂下来，晃啊晃啊……

她就快够到了……

我走过去，轻轻将呼吸机的口罩拿起来，挂回了架子最顶端。

她哭着大喘气。

可是越激动，就会越不能呼吸。

我不再看她们，转身离开了病床。

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弱，直到房间里剩下江皓之的呀呀声。

21、

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将小小的我丢在暴风雨里，我无处可去。四周都是空旷的田野，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水汽。

我看不清远处，雾白蒙蒙的遮挡着一切。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不远处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乞丐。他提了提裤子朝我走来，伸过手就想要抓住我。

我哭着跑开，就在雨里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跑到整个人都软了，腿也软了，再也跑不动了。

乞丐远远的跟在我身后，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远远的透过迷蒙的雾看我。

我不想被他抓住，可我实在跑不动了。

我闭了眼，让自己顺着旁边的田堤滚了下去，身上扎的满是残树。

脸上、身上被枯枝划破，钻心的疼。

可我不敢停，我滚进了田埂间的泥沟里。脏污的老乞丐站在田埂边上，定定的看向我，一动不动。

我不敢回望，死命的在泥沟里爬呀爬，穿过一座小桥，摸进玉米地。

高高的玉米地挡住了我，可我仍然不敢呼气。

我冷得瑟瑟发抖，直到晕了过去。

醒来，看到的就是妈妈。

她用热毛巾给我擦干脸上的泥，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每擦一下，都会轻轻的给我吹一吹脸，嘴里呢喃着：「疼不疼？」

我笑着摇头，说不疼。

也是从那时起，我就只是蒋茵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