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垂首立在灯笼下,指尖攥着半片染了酒渍的帕子。
陆怀瑾沉声道:“查的如何?”
“大人。”长亭压低嗓音,警惕地扫过四周。
“去书房。”
陆怀瑾抬步走去,长亭紧跟其后。
书房内烛火摇曳,陆怀瑾接过帕子凑近鼻尖,冷冽的酒香中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
“这是何物?”
长亭垂首,道:“今日那酒壶已被沈氏心腹毁去,但属下从桌上的几只杯底刮取残留物。墨大夫验出,其中一杯掺有合欢散。”
陆怀瑾紧紧揪着帕子,“是初尧喝的那杯?”
长亭喉头滚动,终究将“杯沿有苏杳口脂”的话咽回肚里。
“正是小公子饮的那杯。”
陆怀瑾的面色铁青,烛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若不是陆初尧今日强撑着离开,那么……他与苏杳……这后果不堪设想。
“他人如今如何?可有找墨大夫去看?”
“主子不必忧心,小公子已经没事了。”
“沈家敢对初尧下手,真是活腻了。”
长亭望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怀瑾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他便知道,自家主子是真的怒了。
陆怀瑾沉声道:“长亭,派人去查荆州沈家二十年卷宗。从盐铁私运到招兵买马,一桩桩给我扒出来。”
长亭望着大人紧绷的背影,犹豫片刻道:“是否要搜查京城的沈府?”
“暂时按兵不动,让暗桩时时盯着他的动向。这些日子,但凡进出过沈府的每一个人、每一封信都不要放过。”
“是!”
陆怀瑾忽然冷笑:“这些年我与萧遇在朝堂上拉锯,倒让这老狐狸钻了空子。”
这大佑的朝堂上向来是一文一武,陆怀瑾与萧遇的两股势力对峙。
可让他忽略的是沈如海凭借着与谢太后的关系,私下在荆州招兵买马,如今居然也有了自己一股小小的势力。
若是他这次不进京,或许陆怀瑾还没那么快发现。
可转念一想,沈如海敢入京,便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了。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庄子射向他与萧遇的那支箭矢……
陆怀瑾眸子眯起,缓缓吐出四个字:“狼子野心。”
他转身望向窗外,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
“哗啦啦!”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倾盆而下。
顺着飞檐砸在芭蕉叶上,将整个首辅府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
陆怀瑾掀了掀眼皮:“传我口信给锦衣卫指挥使……”
长亭听后,瞳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