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妍正在西厢房里绣着虎头帽,银针在绷子上拉出朵朵青云。本文搜:读阅读 duyuedu.com 免费阅读小汤圆趴在临窗榻上,胖手抓着拨浪鼓,看母亲把金线绣成朝阳。
苏芳进来回话:“奶奶,二舅爷家的奶奶来了。”
贾妍将针插在布料上,抬起头,说:“请二嫂到厅里坐,我马上带汤圆过去。”
苏芳:“梅染己经在奉茶了。”一边上来抱汤圆,将汤圆放到手推车里。
“你这丫头!”贾妍笑着说:“放学步车里,我带着他慢慢走过去,耽误不了什么时间。”一边吩咐,让准备些新鲜的水果,“有什么点心,也送来。”
母子二人人未至,王夫人己经听见铃铛的声音,笑着同丫头梅染说:“果然啊,这家里头有个孩子,就是热闹。”
“谁说不是呢。”贾妍笑道将儿子抱起来,苏芳将学步车端进屋里,高高的门坎,车子可没法推进来,贾妍又将小汤圆放回去,说:“二嫂你也是,要是当初留下珠儿和元春,岂不是热闹。”
又打量王夫人脸色,说:“二嫂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可见是真的好了。”
王夫人点头:“是啊。好了。这病了一场,可真是病去如抽丝,拖了这么些日子,这两天才觉得身上有点儿力气了。”
说来好笑,王夫人是被吓病的。
前头她还羡慕,碧水山庄能接圣驾,谁知转头杨二爷就成了阶下囚。碧水山庄的杨二爷与宁荣二府都没有关系,本不该受到惊吓的,可她之前与刑房司朱夫人投缘,不想朱大人也入了大狱,罪名数桩,虽然不至于砍头,可也是流放一千五百里,一家老小都折进去了。
一时惶恐起来,那杨家与甄家,可不就是连了姻,该不会甄家也牵连进去吧。
那甄家,这次也是负责接驾的,不免想起自己娘家、还有妹夫家与甄家走的很近,这次更是捐钱出力,帮助甄家盖接驾的别苑,这甄家要是牵连进去,自己娘家和妹夫家,该不会……这一想,自己吓自己,接连几夜做了许多吓人的梦,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流放,偏这些梦,又还不能说,于是埋在心里头,倒把自己给吓病了。
好在杨家的罪定下来,数桩罪名,倒没有与甄家有什么相干的事,她吃了两副苦药汤子,还是从丈夫口里得了这杨家与碧水山庄的案子了解了,才解了心病,这才好起来。
只是身体的病好了,心病却没有完全消除。
这就要怪林如海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一个宁东县的事管了,还不嫌多,还要去查那什么外县的账,惹得宁东县来了一堆外地人告状。
贾政每每从县衙门一回来,说了哪里哪里又有老百姓来告状了,林如海又派人去查了哪里哪里,王夫人心里就越发不安,昨儿听见说是连舟山的县令都给查办了。这不,她实在坐不住,今天便来林家,想探一探贾妍的口风。
可当着小汤圆的面,小孩子什么都听不懂,可正因为此,她也觉得这是糟心事,不想当着小汤圆的面问。
于是,一来二去,姑嫂闲话了好一会儿,王夫人也没找到机会开口,打听自己想打听的事,如今的她还没有后来荣国府当管人的城府,脸上就带出来几分。
贾妍冷眼瞧着,却也不主动提。等茶过三巡,王夫人终于按捺不住:“三妹妹可听说舟山县令的事?”
贾妍笑着说:“听说了呀。”然后便扬声,叫丫头来,把小汤圆抱下去,这才正色,问:“二嫂,莫不是忘了,案子还是如海查办的呢。我当然听过了,他与当地富绅勾连,合伙侵占百姓的田地不说,还纵容人强占老百姓的屋舍,将人往海里赶。这样的人,依着我说,便是砍了头都不可惜。”
王夫人连声哎呀:“三妹妹,话可不敢这么说。”她看了一眼门外,才压低声音,问:“依着我说,三妹夫这样,外头都传他是青天大老爷,可那些泥腿子们叫的再欢,对三妹夫仕途也未必是好事。他这样办案,岂不是将官场上好些人都得罪了。这宁东县的杨二爷就不说了,有个当总督的亲兄长。这是三妹夫的辖地,天子御驾都来过了,也有个推脱的法子。可那舟山县,又不是三妹夫管的地,何苦沾手这些麻烦事呀!那舟山县令,也不是普通人,他妻子可是出自河东的王氏一族。”
贾妍笑着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才说:“二嫂,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可知道,那舟山县来告状的渔民,当初可是有十多亩良田,家里还有五间大瓦房,还有一间小小的织布坊,一朝被人侵占屋舍田地,家破不说,还有一个儿子因不服气,跟人理论,当场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