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娘娘最大的罪过不在逼死端妃娘娘,而是以下犯上,僭越中宫。”
只一句话,曹琴默就听明白,安陵容不是要落井下石,要她性命。
曹琴默堵在喉咙的一口浊气终于颤抖着吐了出来,忍着发抖的手捏着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皇后看着她的眼神一冷,道,“哦?安贵人何出此言,难道华妃逼死端妃一事,就这么算了吗?”
安陵容道,“皇后娘娘,臣妾肉眼凡胎,并无慧根,说不出什么真知灼见,大道之言,但臣妾曾读过一句‘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华妃娘娘此番犯错,固然要罚,但若不从根源追责,而是罚一些旁枝末节的事,便无法令华妃娘娘真正改过自新,臣妾以为,致使华妃娘娘犯下戕害嫔妃的根源,就在于华妃娘娘以下犯上,僭越中宫。”
“臣妾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冒犯之处,臣妾甘愿受罚。”
说完,安陵容恭敬向坐着的皇帝、皇后俯首一拜。
华妃真正犯下的罪多不胜数,一桩一件积累起来,若她不是年世兰,只是一个普通嫔妃,哪怕身居妃位,也足以要她,以及她全族性命。
但将她犯的这些罪笼统成一个“以下犯上,僭越中宫”之名,就可大可小。
安陵容并未说如何处置华妃,可她所言却恰好给了皇帝一个重新处置华妃,不必惊动前朝的点。
齐妃并未听出安陵容话里的意思,反而觉得她说的对,听完就立马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皇上,华妃每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迟到,根本一点儿都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曹琴默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此刻深深磕头为华妃求情道,“请皇上看在华妃娘娘对您一片情深的份儿上,给华妃娘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容儿言之有理。”
皇帝眼里的阴寒之色渐渐散了一些,看向安陵容的眼里闪过一抹赞许。
他正欲开口说出对华妃的处置,谁料曹琴默话音刚落,华妃竟不解她深意,狠狠转头剜了她一眼,道,“闭嘴!本宫没错,何必要改!你难道看不出本宫是被陷害的吗?”
“放肆!”
皇帝见她还不安分,眼神一下沉了下来,斥道,“传朕旨意,华妃,以下犯上,僭越中宫,戕害嫔妃,即刻起,褫夺封号,降为年嫔,禁足翊坤宫,每日罚抄宫规一百遍,什么时候悔过自新,什么时候再解除禁足!”
“皇上!”
华妃双目通红,伤心委屈的喊道,养的纤细精致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掩盖着她此刻的脆。
皇帝还有事要忙,说完,不听华妃所言,起身道,“但念其母家劳苦功高,虽降年氏为嫔,但翊坤宫一应用度,依旧照妃位供给,不可苛待,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前往探视。”
这就完了?
皇后眼里的笑意微微一僵,立即跟着起身,端庄柔婉上前劝道,“皇上,此刑罚是否太过轻了些?臣妾只怕如此处置年氏,传出去会难以服众。”
“是啊皇上……”
敬嫔亦是脸色微变,要上前劝阻几句。
她以为今日能一举将华妃击败,所以彻底和华妃撕破了脸。
若华妃不死,她有朝一日重新复宠,焉能有敬嫔好日子过?
皇帝背着手侧目打断皇后,道,“皇后若连这点流言蜚语都管理不好,朕看,不如叫齐妃和安贵人替你协理六宫吧?”
方才皇后将处置华妃一事推给安陵容,终究是惹了皇帝不快。
“臣妾恭送皇上。”
皇后心里发寒,逐渐住口,恭敬站住脚步,行礼送皇帝离开。
也罢,年世兰终究是降降位了,宫中往后再无华妃,只有年嫔。
齐妃、欣常在也觉得皇帝对年世兰太过仁慈。
但年世兰既然被禁足翊坤宫,短时间内就不能出来兴风作浪,她们也算安全。
只是年世兰有朝一日重新复宠的话,定要找她们算账。
齐妃、欣常在前一秒感觉松了口气,后一秒又感觉头上悬了一把更锋利的刀子。
皇后用年世兰训诫了六宫嫔妃几句,又说后宫嫔妃都要为端妃守孝二十日,还说了皇帝追封了端妃为端康贵妃一事,便让众人散了。
安陵容、曹琴默、余莺儿从景仁宫退了出来。
齐妃、敬嫔、欣常在、方淳意没走。
年世兰被苏培盛亲自送回了翊坤宫。
曹琴默走在宫道上,搓着手里的冷汗,一边小心抬眸打量安陵容。
余莺儿搀扶着安陵容,正在为刚才的有惊无险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