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小太子话中的那个‘也’字,说明背后另有其人。
“自然是我的先生啊,”小刘盈见他真的上套,不由得有些惊讶,但还是挺敬业的按剧本说了下一句。
“你的先生?”张良皱了皱眉,刚想说他不是没有太傅吗?可下一秒就突然反应过来了。
“那你的先生,还说别的什么了吗?”张良问他。
“我的先生说,他十分乐意与留侯重现当年的桥上相会之景,还望您不吝赏光。”小刘盈一五一十的转述。
“对了,他还说,既然当初是不期而遇,如今也就凭着缘分就是,您不必特地如何寻找的。”话到此处,他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别的吗?比如,你先生贵姓啊?”张良还想进一步问问。
但小刘盈只一个劲儿的摇头,怎么也不肯说了,而且快速挑了两册书简,很快离开了天禄阁。
张良没有追上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琢磨着刚才的对话,推断着见面的可能。
已知地点是桥上,而且要重现当年之景,时间就得是清晨,不必特地去寻的话根本不可能碰面,那这个线索就得反着理解,也就是需要特别关注。
不会在宫里,一定是宫外。
总的整合一下就是,对方要在清晨,和他在宫外的一座桥上相见。
可长安城外那么多桥梁,又如何知道是哪一座呢?还有清晨这个时间也不明确,因为没有具体的日期。
‘等等’,张良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老人临别前给自己留下的那句话。
‘十三年后,在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公即我矣。’
若是不看前后意思,只单从这一句中找出方位和时间,却也不难。
‘济北’本是地点,但若看方位,只取一个‘北’字即可。
‘十三年’是不可能,就是他张良能等,对方只怕也等不得,可要是换成十三日,那就差不多了,双方也有个准备的时候。
那么答案也就明了,十三日后的清晨,于长安城北的桥上,他们会面。
至于是哪座桥,这也不难,只要派人关注着宫里的动静就行了,张良笃定,对方若要出宫,必定要有人相陪,既是找了小刘盈来做中间人,那么十有八九牵线的还是他。
如此一来,一切也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不过张良好奇的是,对方怎么能让太子和他一起出宫呢?这不可能避的过吕后的眼线,除非得到后者的允许。
‘得到吕后的允许?他能吗?’张良觉得有些意外,但细想又觉得只有如此才能合乎情理。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我真想早点儿跟这个年轻人见面啊。’一时之间,张良算是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这边期待着,而另一边,林清源也果真是打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主意,他趁着刘元和小刘盈都在书房写作业,而审食其来接他们的时候,特地跟他单独提起了‘实践’一说。
怂恿审食其应该放太子出去见识见识民间景象,当然了,他这个老师也得从旁指导,好不时以实例来教育小刘盈达到理论与实践相互验证的效果。
“恐怕不止是这样吧,”审食其也不傻,“莫非先生也是想出去看看了?”他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问道。
“那肯定想啊,”岂料林清源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虽然比较宅,但也不能一年到头都待在一个地方吧,就算是坐牢也有放风的时候呢,总不至于我连犯人也比不上,审大人,你说是也不是?”他还极其坦然的反问了。
“……”,审食其愣了一下,“那自然不是。”就算他心里想说是,嘴上也不能承认。
“林先生若想出宫也不难,只是近来长安城内多有迁徙进来的家族,不免有些杂乱,我是担心你和盈儿的安全,并无阻拦先生教学之意。”
他这话看似全然是为林清源着想,可话里话外,还是委婉的点出此事的不合适,试图打消对方的念头。
“安全这方面我觉得用不着担心,因为我相信审大人你会安排好的,对吧,要是审大人你实在不放心的话,跟我们一起去也行啊。”
“如今这春夏之交,枝繁叶茂,姹紫嫣红的,也正是游览观光的好时候,趁此机会歇一歇,也是一番享受啊,”林清源却抬手朝他发出了邀请,并重点描绘了一下这趟旅程的美好。
“……”,听到这儿,审食其就知道对方是打定主意了,“能容我考虑一下吗?”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是如此道。
“当然,考虑吧,这是你的自由,”林清源十分大方道,但在说到‘自由’二字时,却故意加重了语气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