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意听到这儿,正襟危坐,有些谨慎的回答道。
“这话说的不错,你师父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有些事恐怕也不能兼顾。”
“特别是这会儿陛下还要了他去给窦夫人调理身子,一时顾不过来也是有的。”
“审大人说你的医术也足以独当一面了,便向我举荐了你,不知你意下如何?”林清源三言两语就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蒙太傅不弃,微臣自当尽心竭力。”淳于意闻言,当即就起身走到厅堂正中,轻提前方衣摆跪了下去。
他可是个聪明人,不然当初也不能做官就做到了太仓令的位子上。
眼下太傅这摆明了是要招揽自己,而且在宫里有个不倒的靠山也是保全性命的关键,那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你心中有数就好,我素来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想必你也清楚这点。”
“等过两日,你来给元儿诊脉,其中的轻重你自己掂量着,回头单独报给我。”
林清源的意思也很明确了,他现在怀疑妻子的真实身体情况并不像公乘阳庆说的那样没有大碍。
“微臣晓得了,太傅放心就是。”淳于意也听出了言外之意,顿时心下一惊,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低眉顺眼的答应着。
“若无其他安排,那微臣告退了。”
“嗯,去吧。”林清源也没留他,示意可以走了。
“诺。”淳于意行了一礼后,很快离开了这里。
为了过两日的太医诊脉换人不引起刘元的注意,所以当天晚上,林清源就率先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好端端的,如何就换了太医呢?”刘元身子的调养,一直由公乘阳庆负责的,眼下听他说要换,自然是要问的。
“是我提的,前些日子盈儿不是要了公乘阳庆去给漪房诊脉吗?他年纪大了,两头跑着,也难免有个不周全的地方,母后那儿又急着抱皇孙,盈儿他们的压力也不小。”
“而淳于意呢,又是公乘阳庆的嫡传弟子,虽然还年轻些,但医术却也是一等一的好,我想着总归也没差的。”林清源斟酌着回答了她。
“是吗?”刘元却不置可否,“也罢,总是我自己不争气,调养到现在肚子也没个消息,倒平白占着顶好的医师。”她摸了摸肚腹处,神情有些失落。
“怎么讲这样伤心的话?”林清源为她拢了拢外衣。
“我不是说过吗?孩子的事都是缘分,只顺其自然也就是了,如何能怪到你身上呢?”他出言宽慰道。
“可到底是我除了嫣儿外再也无所出,旁人见了,哪有不说嘴的道理?”
“近来母后为着樊伉的事头疼,许久没开宴会,又不能冷场,便叫我和诸位表姐妹们走动,听她们兴高采烈的说起谁有了身孕,谁又该生第二个,乃至第三个儿子。”
“我虽为她们高兴,可这心里也难免不痛快,觉得戳自己痛处。”刘元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更想说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就是窦漪房这几天老是过来有意无意的说一些孩子的事,让她更不痛快。
但到底她没直接证据表明对方有恶意,加之对方是自己的弟媳兼自己女儿的挡箭牌,所以她也就没有提。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若天命眷顾,那我们必会有一子,如若没有,只你和嫣儿,那我也心满意足。”
林清源不知内情,但现在说着安慰的话肯定没错,并顺势把妻子搂进怀里,给予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支持。
“先生”,刘元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是很慰贴的,可也因此愧疚感更重。
她闭上眼睛靠在他肩上,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不自觉间抓紧他衣服一角的动作,却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和忐忑,直到他握住她的手,再次轻声安抚。
“没事的,放心吧。”
“嗯。”听他不住的重复着安慰的话,她也点了点头,总算不再提这件事。
等到两日后,淳于意来给她看诊,其说辞自然是和他师父公乘阳庆所说一样,需要继续调养着。
虽然刘元心里大概率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心里也难免有些气闷,林清源顺势让小嫣儿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就支开了母女两个。
等只剩下他们两人后,林清源没有直接问他结果如何,而是要他跟自己到书房,并为自己也诊脉。
本来鸿台已经没有外人了才是,可谁承想这些天窦漪房来惯了,竟是未曾拦住她,守门的宫女告诉她公主带着小翁主出去了,现在并不在,只驸马在家。
宫女的本意是让她回去就好,可窦漪房一听林清源自己在家,自然就更不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