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握紧刀刃的手指松开,藏起匕首,难以置信地打开门。
陆见深倚站在门口,半阖着眼,额前的碎发黏在脸颊。
她往下看,雨水顺着脖颈线条淌入他胸口。
而他军装腰腹处颜色格外深, 不像是水,像是从流出来的血。
姜也呼吸停滞几秒,视线从他腰腹移到脸上,语气不自觉加重:“你不是在云省吗?”
她边问边后退,看着他失血惨白的脸,咬牙,清丽的脸上满是寒霜和怒意。
“你不要命了,我去打电话让陆家接你回去。”
她越过男人,往巷子外跑。
这人简直就是疯子。
伤口崩裂,失血过多,分分钟都有可能昏厥有性命危险,还找死往她这里赶。
陆见深上前,握住她手腕,把人扯了回来。
“不用去。”
他掀起眼帘,借着院子里亮起的电灯仔细凝视她的脸。
她气色很好,白里透红,眼睛明亮,皮肤娇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即使生气发火也可爱鲜活,可见这些天过的不错。
陆见深绷紧半个多月的心弦总算松开。
察觉到她的紧张不耐,他收紧手,呛咳了好几声,有些发白的唇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想见你,就赶回来了。”
陆见深声音很低,尾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态,“我没事,只是来看看你。”
姜也用力甩开他的手,冷漠看着他,“你缺一面镜子,陆见深,你这副样子说快死了我都信,你找死别连累我,更别扯出这种理由。”
她气陆见深的不知死活。
更气他竟然找死找到她家门口了。
她不用想都知道,陆见深是带着功勋回来的,要是在她家门口出了事,她就算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又摆出一副被她伤透心的可怜样子给谁看?
反正她不会心软。
陆见深身体摇晃了下,捂着伤口,可怜地看着她。
“疼——”
姜也冷着脸,睫毛不着痕迹地颤了颤,“疼就找医生,我又不是医生,跟我哭惨没用。”
陆见深伸手替她遮了遮雨,垂下眼,密密麻麻的苦涩从胸腔漫起。
“我命硬死不了,也没想牵扯你,不过你不想知道梁时微是谁吗?”
同样的招数,赵淮用就奏效,他用就一败涂地。
但没关系,只要他对她有用,就不会被远远甩开。
姜也一僵。
“改天再说也行。”
陆见深看出她的动摇,惨白的脸色染上点笑:“我说完就走。”
“况且雨大了,你不借我把伞吗?”
雨越来越大了。
转眼这条巷子变得泥泞。
姜也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最终点了头,“进来吧。”
面对这样的陆见深,她心里怪怪的,隐约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却又挑不出他的问题。
院子其中一间房被她改为了浴房,她住一间,剩下的是杂物间充当堂屋。
她把人带到堂屋,翻出条干毛巾扔给他。
“怎么找到这的?”
陆见深没吭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也懂了,忍住踹他一脚的欲望,目光垂在他被血浸透的军装上,心里五味杂陈。
“说吧。”她拿出匣子,语气好了几分。
陆见深扫过这称得上简陋的房间。
站直掩上门,薄唇轻掀,俊脸一派正经、淡然。
当着她的面,一粒粒解开军装纽扣。
动作麻利。
姜也捂住眼,气怒:“穿上!”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不要脸的混蛋!
陆见深不慌不忙,撩开下摆。
“血黏住了,难受,你看在我之前救过你的份上,帮我上个药。”他眉眼含笑。
姜也咬牙切齿,她就不该放他进门。
“得寸进尺。”
陆见深很干脆地承认了,眼也不眨地望着她。
他的确在得寸进尺。
既然捡回一条命回来了,就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就算她不为他心软,但掺杂着利益的容忍也算动容,只要她能施舍一点甜头。
姜也别开脸要赶人。